入夜,怜怜先回了趟自己房间,查探了一遍青竹的状况,方才放下床帘,仔细关好门,悄悄溜回隔壁。
她走的匆忙,没发现身后有个黑影正伫立在拐弯处的墙角一动不动,像盯着猎物伺机而动的豹子。
之前的话说了一半,余鱼见怜怜状态不好,神情憔悴,也没追问,待洗漱完毕,她还想再问问个中细节,却见怜怜平躺在床上,合着衣闭了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余鱼蹑手蹑脚地走近,见她睡梦中还紧锁着眉头——这丫头这几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翻到里侧躺好,不一会儿就发出匀称的呼吸。
月上中天,幽白的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怜怜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余鱼,借着月光,翻身下地。
怕惊醒余鱼,她光着脚,拎着鞋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听到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后,余鱼忽然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怜怜出门手忙脚乱地穿好鞋子,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提起裙摆,匆匆向后山的方向跑去。
怜怜武功不高,但不至于耳目比普通人还不如,余鱼不敢尾随得太近,闪身躲在一棵树后,等到二人拉开一点距离方才跟了上去。
刚走没几步,突然叫人从后头捂了嘴。
余鱼一惊,最近怎么老叫人从背后袭击,刚要用胳膊肘怼后边那人的肋骨,听他低声道,“是我。”
余鱼恼火地扯下他的手,“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瞎逛什么!”
“你不也是?”汪小溪一脸无辜。
“都怪你,人跟丢了!”
余鱼捶了他一拳,往前张望,没看到怜怜的身影,回头狠瞪了汪小溪一眼。
“放心吧,怜怜那轻功……跟不丢。”
汪小溪扯着她往后山走,不多会儿,怜怜娇小的身影果然重新出现在两人视野之中。
“怜怜怎么从你房间出来的啊?”汪小溪装作不知道,打听。
余鱼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的?天天盯着我的屋子看啊?”
汪小溪也没否认:“不盯着点儿,你跟别人跑了我上哪儿哭去?”
“跟谁跑?”余鱼没好气,眼睛还紧盯着前方。
“白玉楼呗。”
提到白玉楼那个臭无赖,余鱼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我要跟着他跑也只有一种可能。”
“哪种?”汪小溪忙问。
“追着他讨债!”
“那我就放心了。”汪小溪咧嘴一笑。
不对啊,余鱼眯着眼看汪小溪,“奇怪了,我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哭什么?”
汪小溪被她问得一窒,眼神有些飘忽闪躲,“……没人吵嘴了多没意思。”
余鱼皱眉看他一眼:“……缺德不你。”
说着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盯着怜怜的后背。
汪小溪见她神色间没有异样,偷偷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不怎么甘心似的,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里暗骂一句,怂包!
耳边听到“啪”的一声,余鱼吓了一跳,瞥他:“中邪了?要我帮忙不?”
说着举起手来。
汪小溪还真把脸凑了过去。
余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这厮把脸贴到她手心上,还恬不知耻地闭眼说了一句:“要。”
这暧昧的姿势哪是扇巴掌,活像小情人撒娇耍痴,余鱼忙缩回手,掌心还有些温热:“要你个头,脸皮痒就去老树上蹭蹭!”
“在你手心儿蹭一样的。”汪小溪决定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扬到底。
“好啊,你敢说我手粗?”余鱼抬手想揍他。
汪小溪却先她一步一脚踩在她脚面上。
“……”
这是要干一仗的架势?
见余鱼瞪大了眼,汪小溪赶紧撤回脚:“不是故意的啊,女侠饶命!”
说着拉她袖子,往前一指,示意她看。
只见怜怜在对面的一棵大树下站定,正抬头看月亮。
“……怜怜干嘛呢?大半夜跑来这里赏月啊?”余鱼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嘘。”汪小溪示意她噤声,又一指,余鱼定睛一看,黑暗中忽然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要不细看还真看不见。
自己眼力虽然不错,但对周遭环境的观察力还是不如汪小溪敏锐,余鱼不服也不行。
待到那男人走近了,二人借着月光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青云!
怜怜偷跑出来夜会青云?
余鱼下意识看汪小溪一眼,有些担心林小木,“林大哥他……”
“看戏。”
汪小溪八卦地看着青云和怜怜,一脸兴奋,搞的好像林小木不是他师兄,而是一个无关的路人似的。
余鱼只好转过头。
两个许久不见的旧情人,乍见面却很平静,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激动样子。
余鱼暗忖,怜怜都知道青云是卧底了,按理说不应该这个态度。
汪小溪凑到她耳朵边说,“这回怜怜没有一见青云就拉着他哭鼻子,是不是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