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穿着打扮和另一位焚香谷的弟子怎么完全不同?而且,她的气质也不像江湖中人。
怜怜撇嘴,也不知是夸是损:“你还不知道吧?她是焚香谷谷主的关门弟子芙筠啊,呵呵,是个出了名的见了男人就会变柔弱的美人呢!”
芙筠听她说话语气阴阳怪气的,不耐烦跟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干脆扭过身子不理她,只对着余鱼说话:“祖父过寿,我跟师父告了假想回家看看,因为只有我和师妹两个女子,怕太高调引人注目,就换回了普通衣裳。”
余鱼打量她一身精细的衣料子,又簪金戴玉的,心说这叫普通?再说,她都换了好衣裳,师妹怎么还穿着灰突突的门服?
结合她方才整理仪容的举动,余鱼猜测这位小姐多半是个十分在意自己形象的人。
芙筠恍然不觉她这样穿着有什么不妥,兀自忧心忡忡道:“极乐阁这次居然胆大到掳起江湖门派的弟子来了,难道是想让我们也……”
她咬咬唇,似乎难于启齿:“我听人说,极乐阁里折磨人的花样甚是繁多,那里的客人也多有异癖。”
看来汪小溪所言非虚,余鱼托着下巴,极度怀疑这位温柔乡里的常客也去极乐阁光顾过。
“如果真那么难挨的话,肯定没人愿意去极乐阁了,难不成那里的‘弟子’全部都是阁主掳去的?若是如此,就没有人逃么?”
芙筠所在的焚香谷作为极乐阁的“对家”,她对敌人还是比较了解的:“极乐阁有种奇香,闻了能令人短暂失了神智言听计从,有一些开始不愿意的,被迷上道了几次后就破罐破摔认命了。还有些骨头硬的坚决不从的,就倒吊起来皮鞭蘸辣椒水,一直打到愿意练功接客为止。”
余鱼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我听师姐说,有的客人还专门喜欢这种满身伤痕的,届时再泼上点盐水听他们的惨叫声……总之极乐阁隔两天就会抬出些面目全非的死人来。”
怜怜只知道极乐阁名声不好,并不知道还有这些内情,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
余鱼问道:“总是死人,官府也不管么?”
芙筠道:“极乐阁敢强掳良家少男少女,就是因为他们背后有官家的靠山,所以官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们这次会这么大胆,过去最多强买强卖良家子,如今竟打起江湖门派的主意了……这回可不光是官府的事了。”
怜怜咬牙切齿道:“如此看来,极乐阁是可以比肩雪月天宫的另一颗大毒瘤了,我看不如就叫‘江湖双瘤’!”
昨晚才和汪小溪讨论完,今天就有了江湖称号的另一颗毒瘤闻言沉默了一下——为何不是“江湖双毒”?虽然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少还响亮些……
“这靠山的官很大吗?”江湖新晋“毒瘤”发出疑问。
芙筠正要回答,忽然马车外头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嘈杂,听不清在说什么,余鱼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原来马车已进入了集市,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果然有靠山就是不一样,人贩子竟然敢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
人群拥挤,马车走不快,车夫眼看着快到目的地了,也不怎么着急,还伸长了脖子四处看热闹。
临近入阁,芙筠这会儿显然开始担心了,心不在焉地答道:“官倒不大,但是据说……”
话未说完,外头骤然响起一阵“嗖嗖嗖”的破空之声!
车夫正东张西望,冷不丁被一支箭射中胳膊,痛得他骤然勒紧马脖子,马儿受惊,差点儿蹶翻了车,车夫大声嘶叫道:“不好了!有人打劫!”
这回可见识了真正的贼喊捉贼——余鱼和芙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远离车窗,往马车角落里挪了挪,俯下身子竖起耳朵听动静。
唯独怜怜按捺不住直起身来:“谁?是不是青云师兄来救我了?”
“咻!”
一支利箭夹着风顺着窗口穿进车厢,擦过怜怜颊边,“咚”地一声钉穿在车壁上!剧烈颤动的箭尾摇了数下,将她白嫩的耳朵都抽红了。
怜怜先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尖叫起来,似乎一激之下被吓得狠了,竟然神经兮兮地拔出佩剑来,朝着车壁一通乱戳:“谁敢朝本姑娘射箭?谁敢朝本姑娘射箭!”
余鱼“哎”了一声,赶紧将她按倒在车厢里。
这时车门锁头“咔嚓”一声断落,余鱼握起剑正准备比划过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说起来爷还是头一回干这英雄救美的事儿啊!”
余鱼及时收回血月,跳下了车,看着灰头土脸被摁在地上的几个壮汉,再看看一脸得意的汪小溪,抽着嘴角问道:“你说的有点儿事要办,就是跑去报官?”
几个壮汉虽功夫不赖,但官府也不是吃素的,架不住捕快人多,此时已被全员制服,捕头大哥意气风发地走过来,拍拍汪小溪的肩膀,转头对余鱼道:“小姑娘,多亏了这位小兄弟发现不对,报官智取,我们才能及时赶过来救你们,你可得谢谢这位兄弟……这伙儿关外的人贩子贩卖人口多年,官府一直摸不清他们的路线,这回可算逮住了,只可惜……让那几个射箭扰乱视听的同伙给跑了!”
余鱼一边应承他的话一边想,捕快是后到的,显然误会了——这射箭的分明是另一伙人,见街上繁杂,似乎想趁乱下毒手,却被突然而至的捕快们扰乱了计划中途撤离。
只是,他们想下毒手的人是谁呢?
余鱼回头看了一眼车厢,被押住的车夫正一边大呼冤枉,一边自己将胳膊上那支箭拔了下来,她刚想出声制止,想了想又闭嘴——他替坏人跑腿,合该给他点儿教训。
车夫看到一下子喷涌而出的血柱瞬间将衣袖染透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失血过多,“啊”地叫了一声,直接厥了过去。
余鱼趁乱悄悄绕到马车一侧,从小窗一望,方才那扎在窗边的箭头乌油油的,一看就是淬了毒的,便趁捕快们不注意,偷偷将箭头拔了下来收在帕子里。
这时,青云快步走了过来。
他一脸焦急,从车上将怜怜抱下来,见她目光呆滞,登时满目的自责,怕她吓得痴傻了,扳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
过了一会儿,怜怜终于被摇回了魂,一眼看见师兄,越发委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青云抚着怜怜肩膀,对汪小溪点头示意:“这位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如他日有需要,去天一门找青云就是!”
顿了顿又道:“不知为何,对小兄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汪小溪露齿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余鱼心道,昨天是谁说的和你无关来着?这时候倒充上大侠了!
芙筠这时也从车上下来了,还不忘扯了扯衣襟,抿了抿头发。
她此时一身小姐打扮,像江湖人那样抱拳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便款款走过来,对汪小溪福了下身:“小女子焚香谷弟子芙筠,多谢公子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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