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种恭敬态度她最擅长,毕竟从小需要敷衍的人多。陶弘之当是没瞧出来其勉强,既见她诚心赔礼,反觉自己逾了本分。看了两眼薛凌又撇过头去生硬道:“教诲不敢当,你要的东西,我这里也确实没有。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色无味的药好找,立时毙命的毒也常见。可你说的死后神仙难查,普天之下,绝不会有。银铃能系,就一定能解。瞒得过一时,必然瞒不过一世。”
说着压低了些嗓音道:“若有难言之隐,不愿说与我知,我也不好强求”,停顿稍许好似下定决心一般,陶弘之一叹气,再次正视薛凌道:“薛小姐,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也不知你何方人氏,更不知你祖上何人。却知道,你必然不是所谓走镖的。”
薛凌手无声的滑到桌子底下,搭上了右手腕,陶弘之道:“你与陈王牵扯颇深,又曾当街刺杀宫内妃嫔....”
恩怨滑了个剑尖出来,她能数次往陶记来,除却鲁文安的剑,更多的正是因为雪娘子一事,陶弘之不曾去告发。
没想到此人不仅能用一粒药戳破她刺客的身份,更能因为自己问过一句魏熠的死因就断定自己与魏熠有纠葛。
不过此话有可能是句试探,薛凌镇定挑眼不答话,等着陶弘之下文,他道:“我猜,你与当今圣上.......有私仇。”
薛凌坦然受了他审视良久,忽而仰身至椅背,不逊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又有什么私仇。陶兄想象力倒是丰富,莫非下一句要猜我求药正是为了去刺杀君王?又或者........
陶兄要与我一道儿去?我记得你特意叮嘱过我,若真是干这事儿,要邀你一起。如何,我现在相邀,你去是不去?”
恩怨尽数收回袖里,与那半片卧虎在黑暗里蛰伏交映,只为她一人成趣。至兴嚣张惯了,终究是卑躬屈膝易学,奴颜媚骨难成。
陶弘之不答,薛凌又道:“你又是什么人,又是为何突然与我翻旧账。铁器自古为官家监管,虽禁私造而不禁民间买卖,可要在天子脚下造这么大的场面,也不是寻常人能办到。
陈王之死不见得你在意,嫔妃受损也不见得你挂心。突而我来买个药,自我了断也未可知,你倒念起了阿弥陀佛。莫非怕我拿去毒耗子,要你在此当只猫儿?”
看陶弘之哑口,薛凌戏谑笑过:“我当真想知道你是什么人,近敢论魏塱,远可谈胡人。孔孟之说头头是道,昭明春秋侃侃而谈。通医理,晓暗器,祖上见过皇宫之物麒麟露。”
她稍稍停顿,看陶弘之脸上并未有惊慌之色,成足在胸道:“我也曾听人说,路偏皇帝远,天子死了不过跪三跪。
可那里离京中千万里,随口胡诌也传不到皇宫内院。你我可是在御林卫眼皮底下,从陶记到宫门多不过一个时辰。方才我刻意直呼天子名讳,你无半点避忌........”
薛凌一锤定音:“陶掌柜,依我之见,你才和当今圣上有私仇。”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