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冯予并无内力,声音轻飘飘传出,寻常人许是听不清,可若是习武之人，便能听的一清二楚。
柳承志从房梁上翻下，淡定背手：“城主身旁高手如云，在下佩服。”
“柳门主说笑了,”冯予轻笑，“我只是胆小,怕了某些梁上君子,毕竟我虽是城主身份,却毫无内力,别说是碰上柳门主这样的人，便是碰上稍有功夫的人,也应付不来啊。”
冯予话中似是在诋毁自己,实则却是在暗讽柳承志竟然当了梁上君子。
柳承志的神情倒是依然平静：“城主，在下不过是救儿心切,这才想知晓城主究竟将天山雪莲给了谁,既然城主不愿帮在下沟通,只能另寻他法,只要能救我儿，便是做一次梁上君子又有何妨？”
这话一出，他已经将自己彻底摘出，站在道德至高点。
一方面斥责冯予无怜悯之心,另一方面又自嘲自己当这一会梁上君子不过是为了救儿子，若真是冯予还要斥责，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
两人面对面站着，各自都有纷杂心思，却都将心底的心思压下，戴上了一层虚伪的面皮。
“柳门主的拳拳父爱，如今已是天下皆知，”冯予的情绪并不受影响，反而心中带了几分好笑，故意道，“我不是不愿意帮柳门主，实则已是无能为力了。”
柳承志皱眉：“此话怎讲？”
冯予故作诧异：“咦，柳门主竟不知吗？这天山雪莲从冰窖中一旦取出，定要在短时间内服用，否则药性消散，即便是天山雪莲，也会变成平平无奇的花草，城主府中的天山雪莲在三日前已经被取走，如今怕是……”
冯予刻意断在这里，句中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柳承志的脸色彻底变青，直直地看着冯予，试图从他眼中看到旁的情绪，这一刻，他迫切希望冯予说的是假话，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在骗他的。
可是没有，他瞧不出丝毫冯予在撒谎的痕迹。
柳承志咬牙：“既是如此，城主为何白日不说？”
冯予挑眉：“也是不曾想到柳门主白日没有拿到天山雪莲，竟然还会夜探城主府，毕竟我早已说过天山雪莲被人取走，君子以诚待人，柳门主乃江湖中有名的大侠士，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柳承志气的脸色铁青。
冯予看他的样子，又道：“还是说柳门主认为我作为堂堂一城之主，连诚信二字都不懂，故意欺骗柳门主？”
“哪里，在下绝无此意，”柳承志气恼，嘴里却不得不奉承，“只是心中感慨，在下不远万里赶来，没想到竟还是错过了天山雪莲。”
逍遥门虽是江湖中有名的门派，在江湖中地位显赫，但毕竟冯予是一城之主，背后有整个朝廷撑腰，便是他武力值再高，也不能与冯予当面冲突。
最要紧的是冯予身无内力，真打起来怕是经不起他一拳。
“既然城主府确实已无天山雪莲，在下这就告辞了。”
柳承志不等冯予回话，直接拱手，转身离开。
冯予嗤笑一声。
李如意从后头走出，为柳暮寒引导药力耗费了他许多内力，如今调养片刻，才稍稍缓和，本应该多休息一会儿，听说柳承志夜探城主府，便撑着身子走了出来。
“柳承志当真如此爱子？”李如意皱眉，他是不相信柳承志这样一个能对亲生儿子不管不顾，甚至还送亲生儿子去死的人，竟然会对一个已经废了的养子如此关切。
冯予回头：“据我所知，这些年柳承志确实一直在四处奔走，找寻各种珍稀药材……你的意思是柳承志找寻多种珍稀药材，或许并非是为了他那个养子？”
“你不觉得奇怪吗？”李如意看他，“从我们得到的消息，他那个养子如今经脉重损，形势与暮寒几乎无差，可当初暮寒被确诊经脉尽断之后，便被他送到了小别庄，可他那个废物儿子，却被他好端端养着，他竟然还因此得了一个慈父的名声，若说仅仅只是为了这个名声装模作样，未免过于小题大做。”
两人先前对柳承志不熟，偶尔听闻柳承志的事迹，在不知前情时，心中更多的是佩服。
如今两人已经在柳暮寒这里了解了许多关于柳承志之事，又回想起近年来在江湖上流传的这些消息，心中不禁疑惑，怀疑柳承志这些年来这般行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让人去查。”冯予立即说道。
李如意点头，又摇头：“许是查不出。”
“能不能查出，要查过才知道，”冯予皱眉，“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维持多久的‘君子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