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一声喊,打断了所有人的商讨,只见他左右手各提着食盒,蓬头垢发,活像刚从煤堆里被人挖出来。
食盒中几道菜让人光看着都让人没有胃口,韩卓涛感觉不妙,很自觉地起身道别:“我忽然想起我府上还有要事没处理,就先告辞了。”
此时,沈如意已经摆好了碗筷,招呼道:“别急着走啊,来尝尝小爷的手艺,寻常人还没有福分品尝呢~”
韩卓涛尴尬地笑了笑,“小臣命薄福浅,怎能劳世子爷为我等烹煮饭食,我等实在无福消受,吃了可是会折寿的。”
沈如意两眼一瞪,真当他听不出来吗?他分明在嫌弃他做的饭菜!
花不语不知觉摸了摸肚子,欲哭无泪,昨日可刚拉完肚子,今日实在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躲过这一劫,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者,以后更得没有好日子过,前有韩卓涛的推脱之词,她便顺水推舟说道:“韩大人,我送你出去吧。”
说着,她推了一把韩卓涛,又给殊颜使了个眼色,道:“阿殊,你也随我来送送韩大人。”
见着一个个人都逃了出去,沈如意怒摔筷子,一群身在不知福的无知之辈,以后就算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再做饭菜给她们吃了!
屋内,只留下萧司锦一人面对难以辨认本体的不明物,以及气红了脸的沈如意。
还有一个活人?沈如意一下子注意到了他,双目死死地盯着他,问道:“你要不要也去去送送他们?”
闻言,萧司锦收回了刚准备跨出去的一只脚,忙摇手道:“我跟那几人不熟,真的不熟,一点都不熟。”
沈如意指着桌上的黑暗料理,咬牙切齿道:“既然不用去送人,就坐下来好好吃饭,不许浪费!”
萧司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泪流满面,“嗯……不浪费……”
府门外,韩卓涛戴上了斗笠,遮去了面容,对花不语说道:“留步吧,我可以自己走。”
花不语点头,转头对身旁之人说道:“阿殊,你随他们一起去。”
“什么?”殊颜一惊,看了看那两人,满脸不情愿,“阿姐,为什么?”
“凭他们的本事,根本无法偷取龙血,所以你必须去帮他们。”衡越是何等人,光凭他们两人别说盗取龙血,就连瓶子摸不到。
殊颜闷哼一声,纵使百般不愿意,只能听命行事。
天色暗下,花不语趁着天黑,混入街市,用身上剩余的银子买了只烤鸡,以及一坛杏花酒,谁知在返回府邸的路上时,忽然撞上了一个人,经这一撞,她没抱稳怀里的酒坛,直直摔向地面。
关键时刻,一只手快过她,从旁边接住了酒坛。
“谢谢!”她道了一声谢,谁知抬头的瞬间便愣住了。
那人将酒坛还与她,并说道:“此乃易碎之物,姑娘小心些,抱稳了,别再摔了。”
耳畔熟悉的声线曾让她厌恶至极,此时再听见时,却是心情复杂,她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想要相信的,当面对不肯相信的事实,她终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一坛杏花酒祭故人,可她欠了的人岂是一两个?
她平复下心中的波涛,手里抱紧了酒坛,稍顿之后说道:“夜市不安全,公子还是尽早回家去,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了。”
那人轻笑了一下,道:“多谢姑娘提醒。”
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虽说现在朝廷混乱,晋丰帝自身难保,但他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如此公然出现在大街上,怕是会为日后埋下重重危机。
那人抿了一下唇,忽然转过身,望着人群中那道背影,喊道:“姑娘!饮酒对身体不好,请量力而行。”
郊外,酒香随风散,酒水没入土壤,这一坛的美酒没引来英魂,反倒招来了另一人。
“花不语,人都死了,你何必在这虚情假意?”
只见云夙悄无声息地出现她身后,目光落在了那一坛杏花酒上,嘴角隐隐含着冷笑。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她凝起了眉,道:“云夙,你若与我师姐相识,别说骂我,即便打我几掌,我也无话可说,可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今日是我师姐的忌辰,我不想看见与秦绾绾有关的任何人。”
他的视线慢慢转向她,反问道:“那你又算什么?若不因为你,她绝对不会死,你不觉得罪魁祸首来祭奠她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吗?”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必刺激我。”
这厮是不是又吃错了药?说的话句句带刺扎心,生怕不会被揍。
云夙摸了摸鼻子,站在一旁,不再说一个字,言语攻击未必会比动手差,再锋利的利刃也比不上诛心之言,心若是死了,生的欲望也随之消失。
一坛酒全数流入地底,只剩下了空坛子,她再将烤鸡放在坛子上,从上面撕下一个鸡腿,随手朝着云夙的方向丢了过去。
云夙下意识去接,结果沾了一手的油腻,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鸡腿,突然笑了,目光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很多事都不能强求,就比如沈如意,明明不善厨艺,却非要搞得大家吃坏肚子,要不是实在不忍打击他的信心,我真想将他的那些饭菜倒出去喂狗。”
云夙两只手捧着鸡腿,也不知有没有认真听她发牢骚,只是配合性地点了几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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