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颜看见她的时候,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不由对她产生了同情,问道:“你有何心愿未了?或许我们能帮你?”
阿福慢慢地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座孤坟,准确的说是一座合墓,墓碑上同样布满了青苔,可惜上面的字迹被时间给磨掉了。
比起自己的坟墓,阿福似乎更加看重那一座合墓,在她打理之下,那一座合墓虽然年代久远,却保持了完整,连周边的野草也比其他地方少。
言笙两人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一座合墓,同时耳边传来了阿福悲伤的声音,“我想活着,可活下来的代价却是万念俱灰,噩梦缠身,我徘徊人世,为的只是见她一面,想亲口告诉她我将这条命还给她了,希望她能原谅我,原谅我所犯下的错。”
“一个人再长命也不过百年,你要等的人早已是另外一个人了。”
阿福的情绪突然高涨,抱头痛哭,“不!她还活着!她不会死的!我相信她还活着,只是不愿意来见我,她可以杀了那么多人,却不屑动我一根手指头,可我却宁可能死在她的手上!”
消失了!自那日之后,阿青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村子里过!她再也找不到她了!
“就算找到了,她也不一定还是原来的那个人,你抱着这个执念是没有结果的。”
人死后,经历轮回转世前必先饮了忘川之水,还有谁会记得前世,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个阿福在等的人谈何容易。
阿福的执念深刻入骨,坚定着心中的信念,“不!总这么有一天的,我会等到她的,无论过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着她,等她告诉我她原谅我了。”
一场山体滑坡将埋在底下的尸骨全都冲了出来,白骨累累,触目惊心,禹松村的村民举家迁移,留在村里的都是些孤寡老人,自然无人能发现这一处堆积了无数尸骨的地方。
若不是殊颜无意间发现,花不语也不会知道曾经的这里发生过这般残忍的事情,她站立在山坡上,迎风而立,在这一刻想通了前因后果,半张脸随之埋入一片阴影中,只有嘴唇微动,“原来如此……”
待三人回到老妇人家中时,阿福已经将叶非还了回来,而回来后的叶非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有哭哭啼啼地扑到言笙身上,也没有大吵大闹,整个人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殊颜垂着脑袋,盯着手中的画像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花不语正向言笙询问阿福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你们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阿福将人给还回来?”
言笙笑眯眯道:“你猜。”
花不语翻了白眼过去,“不说拉倒!”就知道卖关子!
叶非迟迟忘不了从阿福身上看到的回忆,与其说阿福是自缢,他更觉得她被逼死的,若不是那人的咄咄相逼,阿福也不见得会寻短见。
他可以感觉到阿福在死前的绝望和愧疚,也明白了为何她死后会化作地缚灵。
殊颜将从阿福那里要来的画像交给了叶非,并道:“你会制人皮面具,按着画中之人做一张。”
花不语好奇地看了一眼画中之人,那人样貌普通,眼角却有一颗与某人一样的泪痣,于是对言笙戏谑道:“我觉得那颗痣与你长得真像,该不会阿福要等人就是你吧。”
言笙摸了摸眼角的泪痣,觉得她说得太过玄乎,那画上是个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前世,更何况他也不想跟那个地缚灵有任何牵扯。
殊颜看着他眼角的那颗痣,挑了挑眉,幽幽道:“我看也是,否者怎么会有颗一模一样的痣,说不定阿福正是你前世欠下的风流债,这颗痣就是最好的证明。”
言笙冷笑连连,道:“即便阿福给的画像是一头驴,你都对着我按头。”
“你的意思是你的前世是一只牲畜?我看也像,难怪今世长得没个人样。”
“那也比不过雌雄不分的怪物。”
又来了!听着两人三言两语又拌起嘴来,花不语只觉得头疼欲裂,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叶非拿到画像后,将殊颜交代给他的事情应了下来。
深夜时,花不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了身,走到屋外坐在了院子里,听到隔壁的房间发出了动静,言笙立刻警觉,披上了外衣,也走到院子里。
他看坐在院子里的人衣着单薄,便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说道:“夜风渗人,切莫受了风寒。”
在带着温度的外衣落在身上时,花不语身子一僵,心中五味陈杂。
她扭过头看着言笙,用近乎请求的语气说道:“言笙,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你非逼得我亲手杀了你,你才肯罢休吗?”
若他是不再出现在她眼前,总有一天,她会慢慢消化掉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肩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
“我不想去爱,也不想去恨,更不想再去承担任何一份感情,我已经失去过了,现在不想再拥有了。”
闻言,言笙心痛如绞,爱恨同根生,他最怕的不是她恨他,而是怕她对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选择一笑而过,如此,他就只能当她生命中的陌生人,一个随时可以忘记的陌生人。
是他自以为是,着了纳兰殊的圈套,幡然悔悟,已经是为时已晚。
他伸出双手,圈住了她的上半身,埋首于她项间,哀痛欲绝,“阿福说过,万念俱灰地活着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我自私地以为让你恨我就可以活下去,全然无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门边站着一人看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紧紧咬着微薄的嘴唇,扣在门框上的指甲随着深入被折裂,冒出细细的血丝。
.bqg999.ccm.bqg9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