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秦后使了个眼色,让冯太医上去给沈贵妃把脉,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沈贵妃退了两步,两只眼珠子瞪得圆滚滚,咬着牙问道:“皇后娘娘是知道了皇上召臣妾侍寝的事情,对吗?”
秦后点头,目光落在她扁平的肚子上,开口道:“你跟陛下也有数年了,难得陛下这个时候还念着你,你当争口气,给陛下诞下一个皇子才是,怎么能拒绝去侍寝。”
秦后句句带刺,听得沈贵妃气红了脸,她也曾有一个皇子,却被人在腹中害死,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为那个还未来得及出世儿子而痛。
秦后趁着她变了脸色时,继续说道:“本宫名下虽已有一子,单页希望陛下能再添几个皇子,免得皇家子孙太过单薄,贵妃你说是不是?”
秦后步步紧逼,沈贵妃无奈气馁,“皇后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秦后坐镇,冯太医有恃无恐,立马给沈贵妃请脉,待把完脉后立即对皇后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只是肝火旺盛,并无大碍,待臣开些降火药即可。”
秦后很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对着其了摆手,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瞧了一眼脸色灰败的沈贵妃,秦后抬步朝殿外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回首道:“贵妃你也听见了,太医说你无碍,便可以侍寝,本宫会派人通知敬事房,你好生准备一下吧。”
秦后刚离开毓秀宫,沈贵妃便大发脾气,砸烂了寝殿里的无数东西,砸完了能砸之物,用手指指向阿絮,面目狰狞地吼道:“你去给我杀了秦媛媛那个贱人,本宫不想再看见她那张可恶的脸。”
阿絮沉稳地站着,“娘娘可考虑清楚了?她是皇后,杀她并非易事,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牵连到娘娘,娘娘若一意孤行,奴婢便按你说的去做。”
沈贵妃顿了顿,脸上闪过恼怒之色,只能放弃,“罢了,等本宫平安度过今晚再说。”
昏暗的烛火下,沈贵妃披着一件薄纱跪在晋德帝的面前,她抬起头看着靠在床榻上的晋德帝,眼中没有迷离,没有愉悦,只有恐惧,“陛下,臣妾做错了什么?请您明示。”
晋德帝侧眸,看了一眼几乎不着寸缕的女人,道:“朕听闻你这些日子焦虑不安,彻夜难眠,整个人瘦了一圈,朕尤感心痛。”
见晋德帝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沈贵妃松了一口气,神经不再紧绷着,说道:“多谢陛下垂怜,臣妾只是想起了臣妾的孩儿,是臣妾没有保护好他,臣妾实在难过。”
当沈贵妃提起逝去的儿子,晋德帝也随之流露出悲伤的情绪,他拍了拍床板,温柔地说道:“你来朕的身边坐着,朕好久没与你说话了。”
沈贵妃面上露出惊喜,忙从地上起来,忍着腿脚的酸痛,走到榻边坐下。
晋德帝抬起手抚摸着她的鬓角,眸光柔和,“朕记得你刚入府的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总是缠着朕陪你抓蝴蝶,那时候朕烦透了你的无知,后来朕将你冷落了一段时间后,你就学乖了,朕仍然记得那年你穿着红色的舞衣在院中翩然起舞的模样。”
沈贵妃顺势伏在晋德帝的怀中,柔声道:“陛下记得就好,臣妾别无所求,只求陛下一如从前爱着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提晋德帝提起过往的事情,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也慢慢回忆起了两人那些日子点点滴滴的美好。
晋德帝低头看着伏在怀里的人儿,眸底闪过一瞬的怜爱,许久之后,他忽然将沈贵妃推开,指向屏风上挂着的衣服,道:“天气凉,你将那衣服穿上吧。”
沈贵妃郁闷地看了看那件衣服,那是她最爱的贵妃服,陛下不是让她来侍寝的吗?为何要她穿上衣服?
纵然心中疑惑不解,她还是按晋德帝说的去做,当着他的面,换上了贵妃服。贵妃服华丽奢侈,上面缝制所用的银线仅次与皇后的金线,衣服上绣着的蓝翎孔雀象征了主人在后宫的身份与地位。
“陛下,臣妾……”
穿戴完毕,沈贵妃娇羞地看着晋德帝,话还没问完,便见晋德帝击掌道:“七院,将人押进来吧。”
只见两名侍卫将一个浑身是血、发髻凌乱的宫女押了进来,七院故意瞥了一眼沈贵妃,随后对着榻上的晋德帝躬身道:“启禀陛下,人已经全都招了,就是她放的火。”
看着跪在脚下熟悉的身形,以及刚才七院的那一瞥,沈贵妃心里咯噔一跳,不详的预感顿时席卷全身。
晋德帝冷眸射向沈贵妃,“贵妃,朕记得这是你的宫女吧。”
沈贵妃匆匆瞥了一眼宫女,顿时吓得连忙跪下,“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情,都是这个贱婢私自做主的,与臣妾无关啊~”
晋德帝怒拍床板,斥声道:“她是你的宫女,怎么可能与你无关,你以为朕糊涂吗?没有你这个主子的命令,她一个奴才怎么敢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沈贵妃爬到床榻前,哭诉道:“陛下,臣妾纵然再不喜欢皇后娘娘,也万万不敢指使自己的宫女去烧她的宫殿啊,陛下,定是有人在害陷害臣妾!”
晋德帝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冷笑道:“朕,何时说过是皇后宫中的那把火?”
沈贵妃小脸一白,整个人瞬间软在地上,不知所措。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抓起了那宫女的脑袋,当看清那是张陌生的脸,不禁掉下了眼泪,刚才的柔情蜜意,原来是一把把刺向自己的刀,搅乱她的心了,让她失去了防备,轻易入了别人精心设下的局,而这个别人竟是她毕生所爱之人,今日若换成淑妃或是皇后这般对付她,她还不至于如此痛心疾首。
看着沈贵妃泪连满面的模样,晋德帝不忍移开了视线,沉声开口道:“沈贵妃纵火行凶,品行恶劣,今废去贵妃之位,贬为庶人,逐出皇宫!”
沈清含泪望着晋德帝,嘴唇几乎咬出血,“陛下如此绝情,妾身悔矣。”
年少无知便情根深种,这就是她犯的最大的错!
宫里人都说她对权力野心勃勃,对后位虎视眈眈,可谁知她想做的只是阿烨的妻,而不是一个皇帝的皇后。
离了寝殿,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贵妃服,孤零零地饶了大半个皇宫才回到毓秀宫,阿絮正守在寝殿内,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忙问道:“娘娘,发生了何事?”
沈清越过阿絮,声音沙哑地说道:“收拾行李,明早出宫。”
“是,娘娘。”阿絮没有再问什么,径直走进内殿,收拾行囊。
对于晋德帝突然定下的旨意,七院倍感疑虑,问道:“陛下,这么处置贵妃娘娘,是不是太冲动了,毕竟南伯候那边不好交代啊。”
您将人家女儿就这么休了还赶出皇宫,人家哪会忍下这口气,只怕明日南伯候就要闹进皇宫了。
晋德帝咳了两声,帕子上顿时多了一滩血,脸上也呈现出病入膏肓的虚弱之态,“朕辜负了她倾恋的情分,欠了她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出了宫,她便与朕,与后宫再无瓜葛。”
七院将带血的帕子丢入火盆,再换了块干净的帕子,心疼地说道:“宫中的太医大多无能,要不奴才去给你民间给您找些大夫,您的身子骨可关系着社稷江山,若您倒了,这江山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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