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对言狄不报什么希望,但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气,凡尘的女子要想依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还真是难如登天。
言狄蹙起眉头,似有不悦,“你去找过绾绾?”
花不语看向言狄,冷笑道:“难道不行吗?她与你说的一样,只不过她给了我一个更详细的建议,她告诉我,你正在选妃,让我去试试,也说你是我最合适的人选,她的意思很明确,是在撮合你我二人。”
闻言,他的心底瞬间烧起一团火,暗骂秦绾绾无情无义,竟然这么急着将别的女人推给他,他就这么不堪吗?连在背后喜欢她的资格都不配吗?
他抬眸,见花不语神色平淡,便试探性地问道:“你同意了?”
她淡然一笑,问道:“我都能放下,你为何放不下?”
言狄冷哼一声,负手而立,表情陷入一片阴霾中,冷声开口:“我与绾绾从小相识,青梅竹马,为了她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你又凭什么要我放下!是他,是你师兄横刀夺爱,抢走了绾绾,我绝不会成全他们的!”
见言狄如此执着,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好心劝道:“你与秦绾绾青梅竹马,看我呢,我与他两小无猜,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分开,你说我三师兄横刀夺爱,难道就没有想过是他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吗?缘分是天定,天下多得是盲婚哑嫁,两情相悦成良缘,本是凤毛麟角,你何必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一个人再强,也无法与天对抗。”
言狄犀利的双眸如利箭一般射向花不语,道:“我不相信你真的能够放下,刻骨铭心怎能说放就放,你的伪装终究有一日会被揭穿。”
她一笑置之,“随你怎么想,退一步海阔天空,与谁都好。”
两人的对话如一把刀不停往心窝上戳,寻燕实在忍不住了,便说道:“小姐,其实你三师兄曾经偷偷来看过你,结果被我赶跑了。”
那日她气急了,捞起棍子就是打,此时回想起来,或许自己不该那般冲动,至少……
得多叫几个壮汉,一起来群殴才是!
花不语噗呲笑出了声,即便她放下了,还有人会为她抱不平,这就是家人,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三师兄不过是可怜我双目失明而已,别无他意,寻燕姐姐,你就当他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吧。”
寻燕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我知道了,小姐。”
相国府的气氛十分压抑,只见秦晖回到府中便一直阴沉着脸,下人们个个低着脑袋,生怕自己被注意到。
秦绾绾被叫到书房时,见他黑着脸,便问道:“父亲,发生何事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秦晖看了一眼才貌出色的女儿,暗藏算计的眸光在她的身上扫视一番,缓缓开口道:“南伯侯那个老匹夫联合其他人向小皇帝进言,要收回为父军机营的掌管。”
秦绾绾沉下眸子,军机营兹事体大,父亲若是收回掌管权,就等于削去了一半的权利,也难怪父亲脸色如此差,“父亲打算如何应对?”
秦晖恨得咬牙切齿,“皇帝已经同意了他们的提议,咱们相国府已经是俎上鱼肉了。”
想他相国府还不容易爬起来,这小皇帝就像利用南伯候继续打压自己,简直是欺人太甚!
秦绾绾低着头,似在看着绣在绣花鞋上的珍珠,实则眸中溢满冰霜,她早知道父亲叫她而来是做了准备,宠爱了这些年,面对走投无路的困局,她这位好父亲怕是要准备牺牲她了。
秦绾绾虽知自己要面临牺牲的危机,面上还是装作不知,故意说道:“绾绾与相国府同气连枝,父亲有什么想法直说,绾绾会为你排忧解难的。”
“东苑的那位先生说,收回军机营的掌管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皇帝会慢慢瓦解父亲手中剩余的权力,而霁王手中握有皇家的龙翼卫,虽不比军机营,但也是让朝中不少人畏惧,先生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拿到龙翼卫,为相国府争得这张保护符。”
她抬首,眸中闪着柔弱笑容的微光,问道:“父亲,那言陌呢?你要放弃我们蓄谋长久的计划吗?”
“现在我们只能选择保己,况且尚未找到帝令,遗诏下落不明,留着他这颗棋子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是,父亲——”她还想再为自己辩解,却被秦晖一语喝住。
秦晖暗沉的目光冷飕飕地盯着她,用责怪的语气地训斥道:“绾绾,你别忘了,若不是杀死了纳兰澜,为父怎么会受你连累,让南伯侯占了先机?”
秦绾绾不由冷笑,他总算是说出真心话了,长久以来的宠爱不过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手段,秦家的女儿只会沦落为政治的牺牲品,这是从她出生那一刻就被定下的命运。
但她不甘心,不甘心屈服于命运!
那个公子华,她极尽纳仕之礼,重金邀他做秦府的谋事,却不想被恩将仇报,她怎么忍得下去!
东苑之中,公子华看着怒气冲冲而来的人,明知她是来兴师问罪,却专做一无所知的模样,问道:“秦小姐为何如此生气?”
秦绾绾摘下帷帽,摔在他的面前,满脸怒色道:“你蛊惑我父亲,意图将我嫁去霁王府?难道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他丝毫不畏惧秦绾绾的怒意,坦然问道:“那敢问秦小姐,面对秦家现下的困局,你可有更好的计策?”
秦绾绾脱口道:“失去了的东西再夺回来便是。”
他随即追问道:“如何夺?相国府已今非昔比,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不做出牺牲。”
秦绾绾默,不可否认公子华所言在理。
“朝中有南伯候与相国府作对,而南伯候身后又站着另一大势力,朝外,你相国府一无所有,名下的产业全被纳兰家族吞并,秦小姐,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无法与所有人对抗。”
秦绾绾其实心中早有怀疑,如今听公子华如此说道,便将心中猜测变成了肯定,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扭曲可怖,怒道:“南伯候能有今日背后绝对有人相助,若是能揪出那幕后之人,就一定能绊倒南伯候。”
公子华摇了摇头,不知是对她盲目的自信感到无奈,还是为她的疯狂感到可怜。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秦绾绾的身上,仿佛要在她的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惜即便秦绾绾情绪再激动,他也瞧不出个所以。
秦绾绾斜眼瞪着他,质问道:“先生这般看着我是何意?难不成你还想劝说我嫁与霁王?”
公子华收回目光,淡笑道:“从一开始我们都走入了一个误区,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先帝的遗诏,你又怎么能肯定遗诏上写的不是霁王呢?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他才是真命天子,你嫁给他,不仅能挽救秦家,还能给秦家再添锦上花。”
秦绾绾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决,“不可能,当日先帝驾崩那晚,霁王就在宫里,若先帝中意的人是他,登上帝位就不是现在的皇帝了。”
这就是他们一开始将霁王排除在外的理由,况且先帝并不喜爱霁王,更是忌惮龙翼卫,况且龙翼卫本就是为了制衡帝王有失偏颇而存在,根本不可能被同一人拥有。
霁王手握大权,很简单的说只要得到霁王,就等于得到龙翼卫,但是她要一样东西从不会多牺牲一分一毫,更别说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做赌注,思及此,她再一次看向公子华厉声警告道:“霁王虽中意我,可我心有所属,绝不会委曲求全,此次我不与你计较,若有下次,我秦绾绾绝不会就此罢休。”
公子华低了低头,他知,秦绾绾心高气傲,不甘沦为工具,又道:“秦小姐又误会了我的意思,要想得到龙翼卫,并非只有嫁与霁王一条路。”
秦绾绾挑了挑眉,问道:“你是让我以美色诱惑?”
公子华笑,不置可否,“霁王早已是你的群下之臣,只要你施以温声软语,霁王必会言从计听,但是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他不会移情别恋。”
她笑了笑,信心十足,“只要我一日未成婚,他便不会死心,这点你可以放心。”
相国府千金生辰宴邀请了许多王孙贵族,多数人碍于南伯侯,又不好拂了秦相面子,只好假借身体不适,派了府里的子女去参宴。
如此场合,季黛儿自然不愿错过,随意选了个廉价的玉佩作为贺礼。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季小姐只送这个未免太寒酸了。”
她回头认出了人后,立马将东西收好,好似怕对方会抢了她的东西,“礼轻情意重,表姐才不会计较礼物的贵不贵重。”
扶缇走到柜台前,指明要了柜台上的一件晶莹剔透的风铃。那风铃手掌般大小,外形似钟,下面芯子随着玉器的摆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看便知不是俗品。
季黛儿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东西,眼中呈现出的贪婪毫不掩饰,迫不及待地想将其占为己有,若是将此物当做生辰贺礼送给表姐,她必定会喜欢,到时霁王也一定会注意到她。
只不过这东西价格昂贵,她确实是支付不起对应的价钱。
眼见着店家将东西包装好,她心里急了,不愿自己看上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于是脑中忽灵光一闪,在扶缇提着东西准备走时,她突然加快脚步撞了上去,同时将自己刚买的玉佩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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