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蛮夷再犯我朝疆土,陛下命我择日出征。”
秦晖吃了一惊,这事来的突然,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即将爆发战事的征兆。
秦绾绾着手替他收拾衣物,不同于秦晖的震惊,她表现得极为稳重,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一会儿,已经将整理好的衣裳叠放到了包袱内,并对秦少卿说道:“哥,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秦家的一个机会,你可得将那帮蛮夷打得落花流水,替咱们陛下守好边疆的国土。”
秦绾绾眸中精光一闪,这可是秦家翻身的最好机会,一来只要战事不结束,皇帝就不敢动摇秦家的根本,二来哥哥凯旋归来之日,就是秦家东山再起时。
思及此,秦绾绾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再次抬起头看向秦少卿,道:“我听说西戎人十分狡猾,语言文字与我们完全不同,我们应该让陛下选派一名懂西戎文字的人一同前往,帮助哥哥早日打败西戎。”
一旁的秦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绾绾所言在理,此次西戎贸然来犯,想必是做足了准备。”
“父亲,朝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秦少卿皱起了眉,西戎人向来狡诈,若是能得一个通晓西戎文字语言的助手,自然更能添几分胜算。
秦绾绾垂下眸子,那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两边的嘴角慢慢地勾起,“哥哥不必担心,这人选自然有人比我们更清楚。”
话毕,她从袖兜里取出了一个平安符递了过去,加重了语气说道:“哥哥,这是绾绾为你求的,你要一直戴在身上,绝不可以轻易拿下。”
“谢谢绾绾了。”秦少卿接过她手里的平安符,在她的注视下戴到了脖子上。
宫中,晋德帝看了一眼奏章,看向站在下面的花炙,说道:“这是京兆尹交上的奏折,他提议让你随军出行,朕也派人查过,你年轻曾去过西戎求学过,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除了你,朝中已经没人更为之适合。”
花炙俯身作揖,回话道:“微臣早些年确实在西戎呆过数月,只是那个时候,西戎民风淳朴,不知为何后来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陛下委以重任,微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晋德帝放下奏折,踱步走到花炙的身边,双手地搭在了他的肩上,表情极其严肃地说道:“前方探子来报,西戎大军中有一名被大晋驱逐的叛徒,正是那人帮助蛮夷攻打我们大晋,朕必须派遣一名同样懂得他们文字语言的人去助战,而你又是朕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个任务非你不可。”
花炙沉下眸子,他并不想再去面对西戎人,但在国家危难之际,他不得不应下,“微臣谨遵皇命,不负皇上的厚望。”
晋德帝见他面有愁色,忽想起那京兆尹联合其他同僚几次三番在自己面前弹劾花炙的事情,前方战事吃紧,若是他心有顾虑,必不能全力以赴辅佐秦少卿,况且朝中局势未稳,他未必能护得了花府家眷,考虑到诸多因素后,他思量了一番后说道:“朕知道你前些日子痛失爱女,想来心中放不下妻女,那朕便特允你带着她们一起随军前往边境,这可是别人求不来的恩赐。”
花炙诧异了一会儿后叩首谢恩:“微臣谢皇上恩典。”
他得罪了秦相,朝中树敌不少,将人留在京城,面临不知道的危险,还不如安顿在身边,随时能照看到,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回到府中后,他将晋德帝的意思告诉了妻子谢氏,谢氏霎时愁上眉头,“老爷,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皇上怎能派你去,他让你带上我们母女又是什么意思?妾身就罢了,可语儿还未出阁,怎能呆在满是男人的军队里。”
花炙也考虑到了女儿家的声誉,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于是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我准备让语儿先回玄剑宗,等到战事结束,再去将她接回来。”
话音刚落,便见花不语闯入屋内,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坚决,“爹娘,我要随你们一起去。”
花炙立即冷下脸,喝声道:“别胡闹,军营是你能去的地方吗?给我回玄剑宗去!”
花不语显然不愿意听从,气鼓鼓地看着父亲,生平第一次顶嘴,“我为什么不能去?师父教给了我一身功夫,正好可以派上用途。”
花炙瞪着眼珠子,脸上阴云密布,正要发作,换做平日,花不语早已乖乖的认错,可今日她丝毫没有退缩,而是将眼睛睁得极大,“爹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尚能上战场,为何我就不行,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爹,女子不比男儿差,他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谢氏在旁看着两父女大眼瞪小眼,权衡之下,最终选择站在了丈夫的立场,对女儿好声好气地劝说着:“孩子,你听你爹的,玄剑宗里有你的师父师兄师姐,你这么久没回去,他们一定很想念你,我与你爹这次很快就会回来的。”
花不语皱着眉,苦苦哀求,“可是娘,你知不知道战场上有多少危险,如果我去了,我可以保护好你们,绝不会让你们遇到半点危险的,你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好吗?”
“你爹只是个文官,断然不会安排他上战场的,而你一个黄花闺女呆在军营里以后还怎么嫁人,你的那位师兄会怎么想?”谢氏思来想去,搬出了另一个人。
花不语立马回道:“三师兄他会理解我的。”
“你还是太年轻了,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所爱之人与其他男子相处,更何况你要去的地方是军营,那里是一个全是男人的地方。”
谢氏见自己劝说无果,忍不住叹气,她看那言公子冷得要命,这样的男子若是生起气来,只会放在心底,这样的人最容易产生误会。
花不语愣了愣,似乎被说动了一点点,反应过来后说道:“娘你放心,我这就去问问他。”
说罢,她不等谢氏阻拦,身影一闪,便如一阵风消失在花府。
烈日头下,柯杳再次光临杏花楼,小二将打满的酒囊交还到她的手上后,笑眯眯地说道:“客官,你是我们的老顾客了,小店有什么新酒到货,绝对第一时间通知你。”
柯杳满意地颠了颠酒囊,爽快地将银子扔给了小二,道:“到时候去花府告知一声,我自会上门打酒。”
小二认得她,也知道她所说的花府是哪家的花府,就因为如此,他才全程舔着笑脸。
闻着酒香,她心情颇好地走出了酒楼,这刚跨出了一只脚,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她蹙了蹙眉,带着好奇心地跟了上去。
相国府有一座湖心亭,亭下的湖水直通往护城河,比起其他府邸的人造湖,水流略显湍急,而秦绾绾常坐在亭中弹琴,湖中的鱼听到她的琴声会从湖面跃起,像极了鲤鱼跃龙门的景象,这也是秦绾绾比誉为京城双姝之一的原因。
“言陌,我记得初见时,你身穿一袭白衣,从天而降,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梦,你的那句心甘情愿让我欢喜不已,我在想,你会不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她走到他的身前,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边落下轻浅的一吻,“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答案。”
言陌如一根木头站着,对秦绾绾送来的吻毫无反应,他双目空洞,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对此秦绾绾抬起手,抓着他的手去抚摸着她的侧脸,柔声道:“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可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公子华的预言是真的,但我不相信所谓的爱不得所爱,你对我极尽温柔,与对旁人不一样,这样的特殊待遇,若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掌心传来柔滑如暖玉一般的触感,言陌刹那间失了神,慢慢低下头,秦绾绾配合地抬起头。
“秦绾绾!”一道含着无限愤怒的厉声传来,只见一把剑朝着她刺来,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及。
湖面的波纹因为强劲的剑气圈圈荡开,言陌猛然睁开眼睛,一把将秦绾绾推开,伸手直接握住了剑身,嫣红的血沿着他的手腕一滴滴掉落在铺着红毯的地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柯杳握紧了剑柄,怒目瞪向言陌,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不可勉强,你当真是玄剑宗的好弟子!”
言陌面色如常,没有感觉到痛,也好像刚才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只是很平淡地说道:“师姐,她不能死。”
秦绾绾站在那,冷静地看着站在假山旁的人。
花不语站在那,灵动的眼睛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瞳孔也没有了焦距,如盲人一般。
她慢慢朝着他们走去,右手紧紧握着紫偃剑,直到走到柯杳的身边时才停了下来,她动了动眼皮,伸出手将言陌握着剑的手一根根地扳开,脸色出乎意料地平常,“二师姐,这把剑不该对着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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