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然自若地问道：“之前的特级咒灵在哪里？”
“被它的同伴救走了。”
苍发男人直起身数出四根手指：“算上奏一解决的，今晚出现的特级咒灵一共有四只。”
而且全部都未经登记，算得上是调查问卷大惊喜呢。
五条悟一直没有祓除掉漏湖，为的便是它能起到“诱饵”作用。
毕竟它嘴很硬，不肯说出幕后的指使者和目的嘛。不过它的同伙还真多呢？那个缝合脸、以及与其说是“咒灵”，用“精灵”形容或许更加准确的树枝脸。
“是吗。”唐泽奏一语气平平。反应看上去像是不太相信似的过分冷淡。
他垂眸思索，眼睫在眼睑下盖出一片毛绒绒的阴影。
开端事件至今，粗略算来事件有半个月左右。
考虑到布局需要收集的信息、建立的稳定关系、合适的合作同伴、建立交流会等繁琐行径。
这次计划无疑是非常耗费心血的布置。
可爆出咒术界信息、围杀异能特务科检察官失败、参与计划重要成员一死四伤、数条人脉关系废除的结果回馈，与布置计划时的付出根本不成比例。
除非现在所有人看到的结果，都不是幕后指使者想达到的真正目的。
他还有更加隐秘的行动和目标，已经借助外在的掩饰达成。
即使没有，距离真正的目标，也一定推进了很重要的进程。
细微的风搔来。
唐泽奏一猛然抬手，隔着衣袖一把握住对面苍发男人伸长了食指，像是要来戳他脸颊的手。
“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单指勾下了眼前的眼罩。苍蓝色的眸子像链接着天空，无限延伸至未知尽头。
内里深深映着检察官漠然精致的面容。
隐于黑暗中的金绿色眸子，与月光下高洁的苍蓝色双瞳定定对视。
“奏一在想什么，好入神哦？也和我说说嘛！”
片晌，苍蓝色双瞳微微弯起，掬起一道可人的笑意。却并不亲切地，如其主人的语调和动作一般，越加迫近。
原本检察官握住的手腕，反客为主的成了施力贴近的媒介。
苍发男人说话时上挑的尾音，含糊轻浮的咬字。好似无意撒娇，又好似危险诘问的声音。
无边寂静里扑闪着飞进检察官耳中，仿佛小虫似的抖抖翅膀，蹭出耳间些微的痒意。
唐泽奏一非人苍白的手背上，因过度用力稍稍绷出几条青色的脉络。五指掐紧，微妙地在夜色中牢牢攥皱深色的布料。
比较另一双眼中的笑意，金绿色的双眼中只盛着一汪亘古不变的冷泉。
“起来。”
检察官声音平稳，好像永远都不会出现激烈的情绪。
五条悟向前踏了半步，“不行，奏一还没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呢。”
对面的人向前，唐泽奏一却没后退。他仍在稳稳撑着苍发男人持续压来的手臂，纤瘦的身体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回答，五条悟也不肯放弃。
两人拧着一个古怪的姿势僵持许久，直到推开窗子的“喀啦”一声传来。
“……”
家入硝子皱着眉打量半晌，确认两个人古怪的样子不是做什么奇怪事。而是正在，或是将要打起来的架势，才放心地抬手点烟。
“哟，硝子！”
五条悟用空着的手勾起眼罩戴好，慢慢直起身，收回手转过头向实验室里隔窗看来的家入硝子打招呼。
哟个头。家入硝子“嘭”地又把窗户关上了。
插曲打破僵局，气氛渐渐松快下来。
“衣服会还给你。”唐泽奏一道：“谢谢。”
不等五条悟回答，检察官便踏进黑暗中，无需任何照明地稳稳走在林间。转眼间无声无息地走远了。
五条悟在他身后很热情地挥手说着再见。
待月西沉，苍发男人掏出口袋里无声弹了无数未接来电的手机，不早不晚地恰恰接起又一通新来电。
“伊地知啊，怎么，事情已经做完了吗？”
电话另一头吞吞吐吐说了什么，五条悟猛然大笑起来。
“上面的老头说话越来越好笑了啊哈哈哈，交出解决‘东京市中心八桥事件’的人？——我说，他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男人蓦地顿住笑声，“再乱说话，我就把他们杀掉换一批哦。”
唐泽奏一回到了东京警视厅。
失踪案是计划的开始、博多市是引入他作为遮掩，或者将他代入全套的线索、交流会是试探、怪物同伙的追击是拖延。
能做到如此精密的计划布置，所需要的信息繁如牛毛。
而从成功将检察官引入计划的结果推测：多如繁星的信息资料中，很有可能包含唐泽奏一想知道，异能特务科似乎都没有记录的：“唐泽奏一”的资料。
除此之外，检察官还要弄清楚他的异能力里，为什么会有一张不同的卡牌，留在了青峰大辉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