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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2 / 2)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片刻。

有人在旁边暗示郑老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郑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地干咳以作掩饰。

倒是陈夏望温笑着说:“没关系。”

回去的路上,林冬笙停步,对身后沉默的少年说:“你下棋下得不错。”

“嗯,我从小就和我爷爷下棋。”

想到最亲近重要的人,少年的音色明显柔和许多:“他是村里下棋最厉害的人。”

*

林冬笙有天闲逛发现一处小湖,安静少人,周围一圈是花草灌丛。

她躺在树荫下,草地扎得皮肤有点痒,拿起手机玩了会儿,开始犯困。

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她被一通电话吵醒,已是傍晚时分。

没留意来电人是谁,林冬笙随手接通,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顿时窒息。

“喂——你是死人吗?!接通也不懂说句话!”

男人在那头咆哮。

林冬笙只想冷笑,几年下来,林石坤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出来这段时间是死是活,也没见他问过,这下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忍耐听了他几句胡言乱语,发现他是喝醉打来的,正觉厌烦想挂电话,就听到他说:“妈的,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你这狗东西……还敢偷钱……”

林冬笙只觉得荒唐可笑,这个人想起来的时候给她打一笔钱,想不起就干脆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要不是外婆外公看在她母亲的份上,定期给她打钱,他现在还能打通这个电话?

“我偷你钱?”林冬笙冷笑一声,“你怎么不问问你旁边的女人。”

说完,她挂断电话,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前段时间的事。

刚放暑假,学校要封宿舍,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林冬笙也不例外。

她打车回家,拉着行李箱到家门口,一打开门,烟味混合酒味扑面而来,令人反胃。

林冬笙憋着一口气,经过客厅准备往楼上走。

客厅的桌上或地毯上到处是棋牌、空酒瓶和零落的烟头,乱糟糟的画面重复过无数次,不用猜也知道林石坤又带一群狐朋狗友回家打牌喝酒。

行李箱滚轮的声响在这滞闷的环境里尤其明显,躺在沙发上醉生梦死的男人烦躁地抬起头,冲着上楼的背影开始骂骂咧咧:“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走进自己房间,林冬笙下意识反锁,闷在胸中的一口气呼出一半停住,瞬间燃成火气。

她换过房门锁,除了她自己,谁也进不来,而现在她床铺上睡着一个女人。

手指捏得发响,牙根咬得发痛,林冬笙直接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用力一拽。

“啊——”

女人瞬间痛醒,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林冬笙从床上拽到地上。

“你是谁?!”女人声音发尖。

“出去!”林冬笙指着门口。

女人看清这张与林石坤有三分相似的脸,也明白来人是谁,她表情不虞,但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房间。

没多久,林石坤和女人一同上来。

看女人委屈的脸,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去找林石坤告状。

林冬笙先说话:“我不管你要带谁回来,我的房间谁也不能进,我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林石坤:“你的房间带大阳台,你又都住学校里,这房间为什么不能给你阿姨住?”

“让她拿着她这些东西,滚出我的房间。”林冬笙指着那些名牌包和衣裙。

林石坤表情沉下来。

他极度虚荣,更不肯在别人面前落面子,林冬笙强硬的语气和女人湿润的目光,都令他的神情愈发冷硬。

“你在和谁说话?”

“这房间是你的?”

“连你这个人都是我生的,你有什么资格对你老子指手画脚?”

林冬笙长得更像她的母亲,但她冷漠的神态,则更像林石坤。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是可预见的,父女如仇人,无休止争吵,最后以单方面施暴结束。

但这次,本属于她的空间,弥漫着陌生女人的香水味,令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林冬笙拉过行李箱,撞开房门口的两人,离开。

她在酒店住了几天,白天在网吧打游戏,晚上通宵刷手机,浑浑噩噩消磨时光,情绪没有半点纾解。

像迎来一阵及时雨,她忽然刷到谢兰恬发的空间动态。

简单的几张乡村图,有田地,有果树,还有一段配字——我家的黄皮果熟了,有朋友要来玩吗?

这时候的手机还是直板按键手机,许多人开始喜欢在空间分享生活动态。

林冬笙反复看着这条动态,想起在宿舍收拾东西那时,谢兰恬是最开心的一个,她笑眯眯地说:“我要回村里了,你们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里玩。”

谢兰恬很爱她的家乡,经常在宿舍里说起,她的亲戚偶尔给她寄东西,柿子饼,荔枝和黄皮果,一寄就是一大箱。

林冬笙现在都还记得那柿饼的甜味。

有时人的身体行动会快于意识,林冬笙浑噩的脑子还没想到那一步,手里已经拨通谢兰恬的电话。

“怎么了冬笙?”

“我……我可以去你那吗?”

“你要来我家玩吗,当然可以呀。”

谢兰恬没有问她突然来要的原因,林冬笙稍松一口气。

来到新的环境,自然风光,闲适节奏,远离喧嚣尘闹,林冬笙的烦闷也能轻易随风远走。

然而难得的好心情顷刻就被林石坤这通电话击得粉碎。

林冬笙从口袋里拿出许久未抽的烟,皱起眉头,一口口抽起来。

烟缠着情绪,熏灼得肺部都泛起燥疼。

一根接着一根,林冬笙抽烟有点走神,直到听到身后“咔嚓”的一声轻响,类似于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转头,她看到陈夏望。

两人对视几秒。

陈夏望最先移开视线,语气有些局促:“抱歉,我、我不是……”

他不是有意偷听她的私事。

林冬笙毫不在意地嗯一声,将烟捻灭,低敛的单眼皮显露烦躁。

像是不想打扰她,陈夏望匆匆走了。

林冬笙看着近处的湖面,重新点燃一根烟,谁知烟没燃到半截,那人又回来了。

她吐出口气,又转回头,冷淡看向他:“怎么?”

陈夏望递给她一大把刚摘的红花。

等她接过,他就说:“这个花有花蜜。”

大概怕她不明白,他还做了示范。

正是傍晚时分,橙黄的霞光洒落湖面,暖风吹拂,轻荡的水波糅合着碎光,缓缓涌动。

偶尔能听闻远处传来农作之人归家闲聊的乡语。

少年薄薄的双眼皮下,眼眸澄澈干净,因为皮肤偏白,唇间那朵红花便成了一抹艳色。

他含着花,眸光微亮地看她。

林冬笙心绪一动,莫名作出她这个年纪会觉得幼稚的事——尝花。

花蜜的甜味一点点冲淡烟草的苦涩。

她的心情也一点点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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