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叹你说过的人间世事无常,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
唱完,台上已积起了厚厚一层雪,又换小侍女弹琴,暮山紫再持红梅跳舞。
她左手举梅,娇美的身躯围绕着梅花旋转,眼神定定看向一方,右手配合着甩了几方冷袖。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
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布景再次被盖上漆黑的幕布,灯光又打到了舞台一侧的亭子处,亭边“生长”着一株梅,少女寻梅至此,背对着观众,看着梅花花瓣与少女的流苏朝一个方向飘散。
“一梦长亭水潺潺,落梅已纷乱”,尽显落寞孤独之感。
待梅花落尽,少女再执那一束梅,踩着梅花花瓣再舞。舞到高潮之处,冷袖朝后一甩,身体向后一危一颤,袖口朝前一推,手上一束梅往前倾,似折枝凋落状,这动作,哪怕有一丝偏差,都会让整个表演“一败涂地”。
犹记得千氏流放的那一年,是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全家人赤着脚走在雪地里,多半人被冻死,没死的更惨,踩着前一个人的血印子继续受更多的难,遭更多的罪。
此时地上的红梅花就如那血印,直触暮山紫的内心,她的忧伤多半来源于此。
而在鲁公看来,她简直是降临凡世的落难仙子,满心满怀的怜悯心思,菩萨心肠,是怎样一个高洁的女子才作得出如此清冷的踏雪寻梅舞。她不冷吗,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痛苦神情,难道她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再看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不再找约定了的天堂
不再叹你说过的人间世事无常,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那天堂是我爱过你的地方”
这日光三寸怎么足够,怎么抵挡的了装满整个舞台的冰封之寒?
最后三句唱,暮山紫独看着鲁公,然后就此停止,对众人福了福身,以示谢幕。
鲁公唤了一声“紫儿”后忙不迭地上台,搀住了暮山紫。他让暮山紫坐在没有“雪”的一处,然后捧起她的双脚端详起来,她的脚已冻得通红,过不了多大会定会肿起来。
穆萌不明情况地跟了上来,很是不解道:“君上为何对一个歌姬如此,这样有辱您的声名。”
鲁公用那渗人的眼神震退了穆谨。
“主君莫要生气,暮山紫姑娘的表演真是精彩,民妇与女儿看得甚是满意……”
“混账!”鲁公说完这两个字就不再理会这母女俩。转而帮暮山紫揉着脚,心疼道:“紫儿何苦如此为难自己,有什么难处大可和寡人说。”
鲁公自暮山紫出宫那日起,一直派暗卫保护着她,随时向他报告她的动向。当他一得到“穆氏要求暮山紫登台,为她女儿庆贺表演传说中的‘踏雪寻梅舞’”的消息时,他就急急赶来,打算为她做主。
这舞虽美,但极费精神,他看到暮山紫此刻脸一阵青一阵白,就后悔刚才因看得太入神没有及时制止。她们真拿紫儿当成供人取乐的歌姬了?这是要让她与穆萌一较高下,摆摆她们穆氏的威风?。
此时,昭穆夫人才赶来夜溪宫,她先向鲁公行礼,再开口坚决道:“君上,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请随臣妾回宫再说。”
鲁公厌恶地甩开昭穆夫人的手,夫人往后跌了好几步,穆萌却看不下去了:“君上怎么如此对姨母,她是您的妻,我是您的……您的后宫,为何您对一个低贱的舞女呵护至此!难道……”
昭穆夫人不顾是伤着了哪,马上站起来上前捂住了穆萌的嘴,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可怕就怕在还有一个什么都没搞明白的穆氏,她见自己姐姐和女儿被欺到如此地步,想着女儿如今只能自称“后宫之人”,就忍不住理论道:“民妇女儿清清白白的姑娘,跟随您那么些日子,鲁公也该给个名分了吧。”
昭穆夫人真是想,想挖个洞把她这妹妹埋了。
却听见暮山紫在旁边释然道:“君上,两位贵人说的是,妾身身份地位,这歌正是妾身献给您的,就此别过吧。”
暮山紫推开鲁公,态度决绝地正欲往后台走去,不带一丝眷恋。鲁公却一把拉过她,“紫儿,随我回宫。”
不止暮山紫,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鲁公。
鲁公正色道:“即日起,下鲁公令,封暮山紫千氏为汐夫人,居披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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