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山紫只感到莫名其妙,还未等她辩解,穆谨对宫女使了个眼色。其实那宫女打扮的人是穆谨身边的丫鬟烟清,她身上有几分武功。见她家小姐示意,她立即拿起地上的碎片,朝暮山紫手上狠狠割去。
眼下只她们三人,就算穆谨把她杀了她也无还手之力,场面对她十分不利。她按着不住流血的手,不敢呼出声。
穆谨阴恻恻道:“这就是给你的教训,王宫是谁都能来的吗,先废了你左手,如果你做了让我义母难堪的事,你的右手也别想保住,烟清,去给她上药,别让别人看出来。”这手段,是穆谨自小看到大的。
暮山紫只得由她摆布,一开始,她在旁喘着粗气忍着痛,上了药后慢慢归于平静。
到了用晚膳时,鲁公本来邀了季意如和叔婼二人一同,再加上暮山紫姑娘献艺,伴曲乐用餐。但后来昭穆夫人还带了郈氏、臧氏这两位“保王派”的大人一起来用膳,场面十分尴尬。
暮山紫姑娘左手搀着纱布,也无法献艺,她坐于末位。
鲁公倒不觉什么,似话家常般,谈及暮山紫姑娘以前的家事,后来又借着酒劲,说要再派人调查、为她昭雪云云的话。
没几日,都城又传开了:鲁公宴上,郈氏、臧氏斥责叔孙大人曲意逢迎,为主献上亡国的妖姬。叔孙大人一把年纪,甚为恼火,跑去季孙府理论:“我要真这么做,我也认了,是不是好处到最后都你季意如占了,锅我来背。”回家就气病了。季孙大人也以“关门谢客”闭之。还有传言,鲁公要学那周幽王,改邪归正,把一个贱籍的女子扶正,不配为主,要求禅让主君之位,立嫡子……
这些风雨鲁公听的倒甚少,以坊间传说为主。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今夜将召暮山紫入宫伴驾,这十几年来,他独宠昭穆夫人,后宫连个新人都没有。
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暮山紫的心中是平静的,她早知会有今日,但她唯一的愿望仍是好好呆在夜溪宫。
她从宫外走到主殿,再走到寝殿,再走到鲁公的床榻边。侍女为她褪去外衫,她仍不悲不喜,安静地坐着,闭眼等待。
直到听见鲁公唤她紫儿,她才睁眸凝望,眼中噙了泪水。
她闭眼下跪,一切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她磕了几下头,仰视着这片土地的君主,道:“主君,妾来此玷污了这里,妾罪该万死。”
鲁公有些看不透这个平日里孤傲清冷的小女子,如今却这样求她,他是想过为她翻案,他私下调查过,他们家完完全全是被连累的,甚至她那亲戚的案子也是疑点重重,这样查下去,他完全能为她做主……
鲁公要扶她起来,但她万般不肯,激动间撕开了肩上的衣服,纯洁无暇的肩上刻着触目的血红字“妓”。鲁公退后了几步。
“鲁公这人极为讲究身份地位,因为他最恨的是‘三桓’,‘三桓’再厉害,他这支是‘嫡长’,是正统,而‘三桓’只是他这支血脉的陪衬。这思想在历代鲁公心中刻骨铭心”有人曾经对她这么说。
“妾虽是清白之身,但妾永远是贱籍,改不回来了。妾斗胆,示您为知音,如您不嫌,请来夜溪宫听曲,妾愿终生为主君保持名节。妾只愿偏安一隅,从未想过入这宫门。若您不允,妾愿立刻赴死,保您名声。”说完,毅然取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喉咙处。
鲁公看到这小女子如此决绝,并未辱没她大家小姐之风,他也不信她是那种烟花女子,这是身份在了,他们注定不可能了,此刻他也尊重她,道:“不必了,就按你说的吧。”
“来人,送暮山紫小姐回夜溪宫。”
她如愿以偿了,她继续在夜溪宫歇脚,做着她的“花魁”,而那些谣言,也渐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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