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的人更加不耐了,不仅攥住她的脚踝不放,还拿指尖在她脚心里挠来挠去,李京九脚踝吃痛,脚心又痒,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催她把下人给打发走。
露枝见李京九有苦难言的样子,只当是钟嬷嬷猜对了。
由是露枝小心翼翼地出言安慰:“娘娘不必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奴婢听娘亲常说,这世上就没有不拌嘴的夫妻。吵吵闹闹那是锅里油盐酱醋,调好了,煮出来,味香着呢,只是现在时候未到而已。娘娘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妻,和王爷缘分又深又长,既然肉在锅里炖着,何苦听别人碎嘴来?”
李京九臊得慌,回头瞥了被子一眼,“不是,你们别瞎猜……”
钟嬷嬷见她开解不得,也上前道:“娘娘您瞧,露枝这么小个姑娘都看得明白着呢。娘娘是身在其中,忧心过度了。王爷向来生起气来六亲不认的,等气过了娘娘再使法子,保管比上回奏效。”
“什么奏效不奏效?”
李京九装糊涂倒把钟嬷嬷给装懵了,“上回娘娘不是想把王爷留在里间过夜么?”然后又看向李京九手里的黑色寝衣,“娘娘如今一颗心挂在王爷身上,奴婢们知道。”
这话一出,被子里的人似游了个神,恍惚地松了李京九的脚踝。
他都听见了……
面红耳热的李京九也顾不上奴才们胡言乱语,脚上的禁锢一松开,她立马从床上跳下来,站定之后回头看了土炕一眼,如避蛇蝎般的趿上绣鞋走远了些,然后才板正了身子咳了咳道:“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啊,我不是因为这个睡不着觉。这地方荒山野岭的,风吹得跟老虎嚎似的,我害怕。外带这土炕上有蜈蚣,真没法睡。”
“蜈蚣?!”钟嬷嬷惊了一声,见李京九避之不及的反应,便不疑有他。“有蜈蚣那可真睡不得!”
黑漆漆的被窝里,男人的目光透过被子和土炕的余下间的缝隙。望着女人被他捏得发红的脚脖子。
女人脚踝又细又嫩,随意一攥竟就留了这么深的印子。
有这么大力么?沈明庭慢慢收紧手,趁着手心里还有她的温度,想象着握住她脚踝的感觉。
这一感觉,又闻见了指缝间她残存下来的香气,放在鼻尖下轻轻吸了一口,是很独特的气味。一种混合了他极喜欢又极讨厌的气味。
说来也真是古怪啊,在他高兴的时候,那喜欢的气味就会占据上风。
在他不悦的时候,那讨厌的气味就会游窜上来。
他手掌一点一点收紧,把握着,品味着,直到把那些气味全都吸如肺腑之中,一点不留。
呵,李京九,原来你暗慕本王么?
既是喜欢,那又跑什么?
难道这就是女人的欲迎还拒,口是心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