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通传,军师才出来。
军师开口就说见不了,王爷在战场上受了伤,正在休养。
他说要进去看看,军师拦着不许,称王爷的伤,伤心口上,十分严重,不便打扰。
伤在心口上……
他找不到借口见沈明庭,急躁躁的回了自己营地,殊不知沈明庭这时已经策马狂奔几十里。
两日过后,夜深,两匹骏马落在端王府门前,一个身量颀长,披着灰色裘衣男人和一个瘦小的小伙一通翻身下马,朝王府门口走去。
侍卫在夜色中瞄了一眼,大喜,忙要回门大喊,被沈明庭一个眼色定在了原地。
沈明庭脾性很差,耐心也不好,阖府上下都知道他一个眼色意味着什么。
两人立马站直了不敢出声。
小洪儿拎着包袱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后面,“王爷要不要先上东院去跟老太妃报个平安?咱们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恐怕军报都没有那么快。”
廊上挂着的布灯笼照着婆娑的树影投在沈明庭的脚边上。虽然只是个黑色的轮廓,却能清晰的见着枝叶柔转,托着一朵静静休眠半开半合的花朵儿。
他移开踩着花瓣的步子顿了一下,方才一晃眼间,脑海中飞擦过的竟是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夜深了,让老太妃歇着吧。”
说完,转头就朝寒穆楼的方向去了。
——
人都说,妻儿暖炕头的日子很好。
沈明庭没经历过。以前那几任倒是喜欢亮着灯盼他,等他,可那时候想起女人的嘴脸,鼻尖仿佛就能闻到她们身上那股厌烦的味儿。所以他喜欢住书房。
至于李京九……李京九不似从前那些女人那般讨厌,但她有个坏习惯,睡得太早。
她留给他的,永远是一个黑漆漆死寂寂的房间。
沈明庭穿过拱门,两只爬山虎从门下穿过来勾住了他的头发,显然很久没有男人从这里走过了。
他别手将藤叶挡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信步走到楼前才慢慢抬起头来。
屋子里果然没有灯亮着。
他对着那黑漆漆的花窗定了半刻,眸子里的神色比方才要暗沉一些,就像本就黑漆漆的湖水,方才映着月色,这会儿映着影子。
他走上了台阶,步子快了不少也沉了不少,到了门口直接推了门进去。
门口守夜的阿越听见动静站起来,一眼没认出穿着厚重的裘衣的沈明庭,也没想到沈明庭会夜半三更突然出现在北院。
她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上前就要动拳脚,沈明庭转过头来,“怎么?主子不认了?”
“王……王爷……”
沈明庭朝床榻的方向望去,里面黑沉沉的,月光堪堪能投在深紫色的春纹梨花的幔帐上,显得温柔又神秘。
喜帐换了,看来成婚也有些日子了。
“她睡下多长时间了?”
阿越没在沈明庭跟前伺候过,眼里全是怯色。“睡……娘娘今儿睡得早,怕是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足够了。
沈明庭大步走到床边,随手用佩剑挑开幔帐。
李京九正睡得迷迷糊糊要想翻身,察觉有风从外侧飘进来,她睡眼惺忪的睁开两条缝儿,突然吓得大喊。
为什么他又拿着剑一动不动的站在她床前,为什么反反复复老是做这种噩梦!
黑影沉道:“喊什么?这床成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