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九点点头,顺过露枝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做得不错,剩下的一百两,我会叫丫鬟给你。”
“谢娘娘。”
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块黑色令牌,定睛一看,正是王爷之前给她的那块。
“拿着这块令牌,去宫门口找一个叫陆径的侍卫给养心殿传个信,就说我想进宫了。”
家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令牌小心的包藏在衣襟了,偷偷出了门去。
露枝站在一旁,看愣了,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不是要请娘娘进宫么?那娘娘这会子为什么又要托人想办法进宫去?
只见李京九转过身来,贴着桌子坐在灯笼凳上,一边喝茶一边对她道:“等会子我走了,你去取一百两银子来,用黑袋子包好,入了夜就放在院子里的樱桃树后面,会有人来取。”
“就是方才那个家丁?”
李京九点头。
原来娘娘和那家丁是商量好了的!这么说来,方才李京九背过身哭得双肩耸动,待雪乔一走,转过身来便气定神闲,倒像是在演。
“娘娘,您这是故意,故意……”故意什么,为了什么,露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记得我同你们说过的么?太后答应过我会护我。”
“记得记得!”
李京九放下茶,从针线盒里取了根针出来:“太后说,老太妃的心胸就比这针眼子大不了多少,她料得老太妃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便嘱托我,遇上了麻烦,带件可靠的信物去宫门找一个叫陆径的侍卫就是。老太妃叫我绣花,我绣不得,我还躲不得?”
“原来……娘娘您刚才是演戏……”露枝佩服得五体投地,别说雪乔,就连她也当了真。“小鹅她知道么?”
“她不知道。”
也是,小鹅本来就是气飒飒的性子,并非刻意和李京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娘娘怎么不提前告诉奴婢们一声,瞧把奴婢们急的,小鹅这时候只怕还恨雪乔恨得咬牙切齿呢……”
“要的就是这效果。雪乔这奴才,暗地里没少使坏。我也是个俗人,旁人给我下钉子,我吃了痛,也想回敬她一颗。不知道太后这尊大佛她怕是不怕,我想这普天之下大概是没有人不怕的。所以无论小鹅怎么使劲儿的整害她,她八成是不敢反抗,也不敢在老太妃面前开腔的。”
“娘娘您这叫什么……叫……叫,噢!这叫一环扣一环!”
李京九嫣然一笑:“方才你要替小鹅带雪乔下去,我知道你的好意,之所以回绝你,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个道理。你心性温柔善良,自不会像小鹅那般义愤填膺,她那人,有什么仇必然当场就报了。”
露枝忍不住捧腹:“是是……小鹅这名字是谁起的?起得真好!鹅就是什么不怕,以前在乡下,河里的鹅遇上牛都要啄一口,牛见了它都得绕道。人打了它,它还能追着你满山跑!”
李京九也笑,笑完以后道:“你知道为什么鹅的胆子特别大,牛的胆子却特别小么?”
“为……为什么?”
“因为眼睛不同。鹅的眼睛会把所有的事物都缩小,人在它眼睛里,说不定还没它自己大,它自然敢追着人欺负。而牛就恰巧相反,牛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扩大的,人在它眼里巨大无比,它自然就怕人。”
“娘娘您怎么知道?”
这个李京九倒不好解释,她不过是生物学得好点罢了。“我说我上辈子上上辈子做过鹅做过牛你信不信?”
露枝被她骗怕了,想了想道:“奴婢不信。”
“有长进。去,把之前王爷填好的那份册子给我拿来。”
“娘娘这是要……”
李京九若有所思道:“宫里待着无聊,打发时间看看。”
家丁离开不久,很快就有马车停在王府门前请李京九进宫。
被太后派人邀请入宫,这是多得脸的事。端王府的下人炸了锅,很快事儿传进老太妃耳朵里。
东院在收获消息,经历了雷天动地摔锅砸碗之后,连请了三位医师到府上为老太妃瞧病。
两日后,病刚见了好转,李京九回了府邸,雪乔就要监督她做女红。
雪乔上回办事不力,自己说漏了嘴,这回做贼心虚不敢再在李京九身边使绊子,任李京九做一会儿,歇一会儿,不敢多催。
懒懒散散的没做得半日功夫,太后那边又以犯了心疾为借口将李京九请进宫去。回来时还将一张完完整整无可挑剔的柳叶鸳鸯绕并蒂的绣品拿了出来,说是她自己在宫里的时候绣的。
这不明摆着是太后在后面相帮么?
老太妃气得更厉害,绞尽脑汁的想出各种办法,变本加厉的来整治李京九。李京九那边也不慌乱,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三番五次朝宫中递信,一次又一次的避开老太妃的迫害。
就这样你打我跑,我跑你追,你追又追不着,累死你在三里地的的日子过去了整整二十多天,北院的钟嬷嬷和东院的康嬷嬷的腰板都好了起来,北境的战况,也从之前的了无音信变成后来的一锤定音。
这场人心惶惶的战役,终于到了了结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