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虽是身经百战,但老太妃就他一个独子,也不知王爷一走,她忧不忧心。”
“小姐你就是心善,您忘了老太妃从前是怎么对您的了?就今天,老太妃还让雪乔来看着您学规矩呢!您时时刻刻为了她着想,她却是时时刻刻在想着如何为难您。”
她倒不是心善,她只是盼着老太妃能将心思全放在前线军报上,少在北院费功夫。
小鹅给她揉捏了一会儿身子,从抽屉里拿出药膏替李京九快要痊愈的指尖细细的抹药。
到了点,膳房的人送来今儿的吃食。
一碗炝黄瓜衣,一碗干烧冬笋,一碗肉泥豆腐。
菜式比起之前两顿轻减不少,看来王爷一出府,膳房又愈发怠慢了。
小鹅看了很是生气,却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惹李京九难过。
于是一声不坑的将菜布好,服饰李京九用菜。
李京九命她拿来两只空碗,从每道菜里夹出些吃食,给她们留着。
她连忙说了不用,李京九却偏要。
李京九想,膳房看人下菜碟,连主子的饭菜都苛减成了这样,下人的饭菜岂不更难入口?
她身边这几个奴才个个都是衷心,不好好待待怎么能行。
鉴于露枝不在身边,李京九也没有让小鹅重新出去买吃食,就这样简简单单用了午膳。小鹅将碗筷顺回了膳房,又拿了一株灵芝和一碗莲子借锅炖了,端回来给李京九加补。
灵芝莲子汤从滚烫放得渐能入舌了,露枝才终于回来。
且瞧着她大汗淋漓,小脸发白的模样,一进了门跑到李京九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李京九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是一时间又猜不到能出什么事儿,只望着地上的人问。
“怎么了这是?起来说。”
露枝慌里慌张地抬起头来,“娘娘,奴婢无用,奴婢把娘娘的信给丢了。”
“丢了?!”李京九稍凝,问:“怎么丢了?”
露枝无地自容。“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将信揣在袖囊里,奴才这只袖囊还加过暗扣的,以前从没丢过东西。奴婢还心想,揣在这处应是稳当,且不知期间是如何出的岔子,等到了李府,见到了李夫人,正说要拿信,却发现信不见了。”
小鹅问:“你是不是在街上走了神,看见什么摊子上好看的,低下身子瞧过?又或者买了东西,从袖囊里掏过铜板子,将信不小心带回出来了。”
“奴婢一心就想着快些将信带到,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买……再说,这信装在匣子里,就算是不小心掉在地上应该也有个声儿。”
“是啊,那……那就奇怪了……”小鹅摇了摇头。
李京九仔细观察着露枝的神情,不像有假,便让露枝起来,并宽慰了她两句。
“你不必急,信里没有什么要紧的话,而且我也准备再写一封送过去。”
露枝听了,才不复方才那般紧张,在李京九的催促下,和小鹅一起用了吃了饭。
又伺候李京九笔墨,重新写了一封。
李京九写这一封信,也是反复思量了许久的。
能确定的是,这场战役确实不是天照国人的小打小闹。但沈明庭参与其中,这场战役的胜负又变得不确定起来。
做好准备,随时抽身那是最好。
但这准备做起来却十分繁琐。
这么多的家当是来不及一一变卖的,那就得租马车来回多拉几趟来转运到别处。
府邸带不走,那就算了,这时候转卖他人与行骗无异。
但她父亲的官是要辞掉的。
若不辞官,战事一来李世荣跑出京城,那以后无论去到哪里,他父亲都是叛逃的名声。
前面那条,无非费些功夫,可是辞官这事儿却是有来无回,不能轻易决断。
李京九想来想去,也尤不能决。
遂提笔将小鹅问来的前线战况写在信中,最后表意:再等等看。
然后让小鹅送去,又吃了几口灵芝莲子汤,和露枝闲聊起来。
最近北院一出事儿连着一出事儿,主仆两人还是头一遭有闲时这样聊天。
这端王府愈不太平,李京九就愈惦念穿越之前的生活,聊着聊着,就同露枝说起了“另一个世界”。
露枝越听越有兴趣,觉得李京九“梦中之境”犹如极乐,不由心生向往,垂垂询之。
然而东院这边,却太不宁静了。
门客将截下的信交到老太妃手中。
老太妃接过两寸长的小信匣,打开了匣扣,将那信给拿了出来。
随着淡黄的纸一点一点的展开,老太妃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真担心这一牵开就会看到些污言秽语。
一面担忧着,一面还是将信还是牵开了。
房间里一众人都忍不住探着身子去看老太妃读信。
老太妃一只眼长了白肉,等于半瞎,看了半天,将信横来竖去,怎么拿都不顺手似的。
“这怎么念不通?”老太妃皱眉,然后又瞪着眼睛看了几眼。复拿正:“她竟然横着写字。”
她凑得很近,逐字逐句读得极缓。
那张细纹交错的脸慢慢升起两坨怒红,最后将那团纸往地上一扔。
“她竟然……她竟然……”
老太妃气得双唇不住的哆嗦,后面的话她都说不出口,只觉得脸火辣辣的替她儿子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