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九走到那人面前，瞧了瞧她头上插着的赤金镶碧玺石簪子。
“你……你做什么？”那人有些吃不准李京九的来意。
李京九伸手抚摸着碧玺簪身。
“我就想看看，为什么总有皮肤黑的人喜欢戴这种绿油油的簪子，活像地里插了根菜似的，倒也是种别致了。”
被她揶揄的女子涨红了脸。
“有些人，天生相貌就摆在那了，穿得金不金贵，无非是丑得平淡点和丑得显眼点的区别。”
“你……你说谁丑！”
“我说我丑。”李京九嫣然一笑，“我自知是庸脂俗粉，即便穿金带银也粉饰不了这平平相貌。唯有修身养心，手不释卷方能让我多些自信。有句话，不知小姐听过没有？”
“什……什么？”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女子面对着李京九盈盈的笑意，又虚又慌，“你别以为我不懂，我知道你在骂我……”
“小姐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是，饱读诗书的人，即便穿得是破布烂巾，依然高雅光彩。”
谁不知道李京九是在反讽她呢？
刚刚还在暗地里议论的人，一个个的都不敢出声了，全都把脸转到一边，好怕被李京九揭了揪住。
毕竟他们这群女眷既没有李京九漂亮，也没有李京九有学问。
她们大多都只读过《女诫》、《内训》，能认得些字便不错了。
方才李京九说出那句，她们也半点没听懂。
李京九绕场一周，用她那不冷不淡的眼神对视着每一个人，直到他们一一都抬不起头来，才满意的转过身。
饶是刚刚气势最凶的关妙恩也熄了火，任由她脱身走去赴宴的地方。
待李京九走得远了，这群人又咬牙切齿起来，开始后悔方才怎么就想不出一句能压过她的话来！
“什么东西！有点美色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望春楼里的花魁还顶漂亮呢，却连给别人当的小妾都不配！”
“就是！且不论王爷是不是看上了她，就算是看上，这种货色，不过也是一时新鲜！”
“说得极是，可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越不知羞耻，越是能引人注意罢了。”
关妙恩拉住身旁的女子道，“你可看见了？”
被拉住的女子长得出尘脱俗，眉眼如雾，跟李京九的美不是同一种，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便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边瑶，当朝右相的外孙女，众多男人趋之若鹜的对象。性子十分寡淡，八卦这种事情，她从来不参与。
可关妙恩方才这么一问，边瑶竟有些扭捏起来。
“看见什么？”
关妙恩拉她到了一旁，“边大小姐，你是在和我装糊涂吗？没看见她承认自己和端王相好了啊？”
边瑶眉头皱了一下。“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可长点心吧！扭扭捏捏，不争不抢的，你以为端王会像其他男人一样主动拜在你石榴裙下啊！看看那个姓李的，那才叫手段！”
“……”
边瑶抿着嘴唇，黛眉微蹙。“这与我没有干系。再说了，她能不能嫁进端王府，还得过了阴山国的公主那关。”
关妙恩似乎听见一个了不得的消息，“什么意思？”
边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扭头看向别处。
“你是说，阴山国公主想嫁给端王？”
“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边瑶再不愿多话。
她外祖父是当今右相，很多密闻她都比旁人知道的多。
比如今日宫中设宴，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帝要给阴山国公主选夫婿的，且不知人家暗地里早已点名指姓要了端王。
皇帝想安定边陲，自然想成人之美。连安太妃想撮合颜鱼儿和端王的事情，皇帝也没表态，更何况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小姐？
今儿这场和亲宴，注定是僧多粥少，免不了一番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