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凤的手,再也握不住那杯子,水杯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摔成了八瓣,她自己也委顿在地,再没力气站起来了。
曾几何时,看到傅红雪的跛脚,看到他癫痫发作,她都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
她与白天羽的儿子,该是天下最好的孩子,她们爱情的结晶,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孩子。如果不是他习武天赋出众,她大概早就不愿再到他了。
可此时,滴血验亲,真的证明,这不是自己的儿子,她又觉自己十几年的心血白费了。傅红雪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谁为替天羽报仇?
半晌,她尖声叫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使诈。”
唐一菲:“杯子你洗了,水也喝过,是不是有问题,你自己判断不出来?血也是你自己取的。这样的滴血验亲若还能使诈?你可还有其他办法?”
其实,所谓的滴血验亲准不准,大家都知道。这两人的血会成这个样子,当然是唐一菲在使诈。
但她可不会告诉任何人,反正,这两人本来就不是亲母子。
如果这女人待傅红雪好一些,唐一菲也不会当场拆穿她了。
可她一心复仇,将儿子当仇人来养,明明有可以治好他的腿、癫痫,还有旧伤的机会,她却连试都不愿试上一试。
这哪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
如此虐待别人的儿子,这心性还真是凉薄。如果是亲母子,试问她哪里舍得。她早就带儿子,千里寻医去了。
是以,唐一菲这才拆穿她并非傅红雪母亲的真相。
只是,让她也没想到的是,这女人竟然不知道,傅红雪不是她亲生的儿子。
唐一菲早在白日,就发现花白凤在盯着他们瞧,那时,她已暗中观察过她了。
可她没想到,这人就是傅红雪口中,那个为复仇有些疯魔了的母亲。
唐一菲初时,还以为花白凤偷了别人家的孩子,知道傅红雪不是她亲生的,只拿他当复仇的工具,所以待他那般苛刻,才能这么狠心。
哪想到,这女人真能狠心至此。
唐一菲:“你竟不知道?”
花白凤几乎疯魔了:“我的儿子呢?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换了我的儿了。”那可是他与白天羽的儿子,她的儿子去了哪里?
唐一菲:“我才多大,十三年前,我能换掉你的儿子?”
花白凤:“是丁白云,一定是丁白云那个女人。我要杀了她,一定是她换了我的儿子。我儿……,我要去杀了她。”哪怕凉薄如花白凤,此时也说不出自己儿子已死的消息。不过,在她心中,丁白云就是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傅红雪:……
自从看到那茶杯中,两滴不相融的血,他已经木在当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背负在身上的血仇,不是他的血仇。
待他甚是苛刻已极的母亲,也不是他的母亲。那他自然不是傅红雪,他究竟是谁?他的父母可还在世?他们失了孩子,又该是如何的伤心。
花白凤突然不疯狂叫嚣了,她看向唐一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唐一菲迅速道:“不知道。”不过,她的表情好像在说,我知道了也不告诉你,哼。
花白凤扭曲了的脸,忽然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好姑娘,你不是喜欢……他么。你只要告诉我,是谁告诉的你这个秘密,我就把他完完好好的送给你。”
傅红雪:……
哪怕他被刚刚的消息,震晕了,此时还有些浑浑噩噩,可他还是被花白凤的话给惊住了。
唐一菲似有些心动:“只要我说出真相,你就把他完完好好的送给我?”
花白凤连连点头:“好姑娘,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就把他送给你。”
唐一菲:“夫人可敢与我击掌为誓,谁若反悔,就永生永世,达不成自己的心愿,找不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花白凤毫不犹豫举起手掌,与唐一菲连击三掌。
待击掌结束,唐一菲轻松道:“我看出来的。他属于我了。”
花白凤显然没听懂:“你什么意思?你要反悔?别忘了你的誓言。”
唐一菲冷笑:“夫人对医术,可能了解不多。真正高明的医者,不仅会医人、医心,还可看骨,看相。你们二人面相无一丝相同,骨相也不相近。从医学上来看,你们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花白凤:“……?”
唐一菲接着道:“我本不想拆穿你们并非亲生母子的身份。可你生性凉薄,为了报仇,待他没有一丝温情。明明有机会,治好他的病,医好他的腿和旧疾。你却连试都不愿意试。你既不肯给予他一丝母爱,又何必再担个母亲的名分。”
花白凤:“你说谎,世上哪有这样的医者。”
唐一菲:“夫人少见多怪了。你不知道,就当世上没有了么?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言不实,就让那誓言成真。”
花白凤:……
没见识的花白凤,在做了一番纠缠,发现自己不是唐一菲的对手,自傅红雪手中抢走那把黑刀,走了。
她走前,再没多看傅红雪一眼,反而冷冷道:“唐神医可以给他改个名字。”傅红雪,是她给自己儿子起的名字。这不知是丁白云打哪里偷来的小畜生,不配用她儿子的名字。
傅红雪:……
说不难过是假的,多年母子情分,花白凤虽待他十分不好,可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直以为她是被仇恨冲晕了头脑。是以,他对她敬重有加,向来听她的话。也真的将她口中的仇恨代入己身。
却不料,一旦身份揭穿,她竟连看他一眼也不曾。
他忽然就有些迷茫了。
没了仇恨,忽然之间,失去了往日里活下去的目标,他竟不知何去何从了。
唐一菲:“我看这红梅白雪恰是人间盛景。阿雪,你叫白雪可好。”
傅红雪:……
尽管心里很难过,他对这个十分女气的名字,还是有意见的。
唐一菲还在继续说:“姓白名雪,多好的名字啊。想那皑皑白雪,洁白覆盖了污浊,似可将世间的一切污浊都净化如初。白雪,多么有诗意的一个名字啊!”
花白凤远去的身影踉跄了一下。她决定,此生如非必要,她再不出现在这个脑子有病的神医面前了。
唐一菲:“白雪。”
傅红雪不搭理她。
唐一菲:“算了,你既然不喜欢它。我再另外给你起一个名字好了。我有一好友叫西门吹雪,他剑术卓绝,堪称人间剑神。你虽习刀,刀术不及他的剑术,可你这般用心,早晚有一天,也能走到武道巅峰。不如我就叫你西门无恨吧。”
傅红雪:“……”
这都什么跟什么,从西门吹雪到西门无恨,这之间有逻辑可言么?
经唐一菲这一闹,之前的心痛、绝望、茫然,也去了个七七八八。
最终傅红雪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他说:“唐姑娘救了我,我就叫……”
唐一菲双眼亮晶晶:“你要叫唐二菲么!我喜欢这个名字。”
傅红雪不想说话,但他再不说话,只怕唐一菲真敢叫他唐二菲。
他不想叫这样的名字,只得改口道:“我不知亲生父母是谁,无姓,就叫……”
唐一菲一拍巴掌:“这个我知道,我有个好朋友也没有姓,他叫阿飞,你叫阿雪。你俩要是能遇到,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
傅红雪:……
他心累的低下头去,感觉名字就是个代号,真没必要为个名字,再和这脑子不太清醒的兄弟,继续纠缠下去了。
唉,阿雪就阿雪吧。
唐一菲撇撇嘴,真无趣,他竟然就这么同意了。小孩子太好欺负,即便得逞了,她还是没有多少成就感呢。
“阿雪。”
“阿雪。”
“阿雪。”
“有事?”
唐一菲:“没事,我就过过嘴瘾。”
阿雪扭过头去,任唐一菲再喊,他也不吱声了。
唐一菲:……
完了,逗小孩逗过头了。
眼看天就亮了,阿雪还坐在地上,唐一菲也只得使出绝招了:“走了,天亮了。阿雪,我们去城西老于头家吃烤鱼去。”
唐一菲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个小尾巴,两人一前一后,往城西漫步而去。
她再次发出感叹:“伯牙遇子期,知音难求。阿雪就是我吃货大业上的知音。”
阿雪:“……”有唐一菲的插科打诨,他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可面对如此知音,他还是不说话为好,不然,还不知又等来怎样奇葩的言论呢。
老于头家的烤鱼,鲜香麻辣,吃过一回,保准还想再吃下一回。这里就是吃货们的福音。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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