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生将樱桃的小篓装的满满的,又将剩下的跟秋山均分了,三人便相伴着下山。
秋山没打到野物,心里难受,死活没要润生递来的菇篓,转手塞给了樱桃,竟撒腿往前跑去,一边扔下话儿:“樱儿,这菇子给你吧。篓子我明儿上你家取去!”
“哎~~哎~秋山哥~”樱桃眼睁睁看着秋山跑掉,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还不好意思了呢。
“他刚刚可放了狠话一定要逮只活物给你的,现在两手空空,哪有脸跟咱一块回?”润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笑呵呵的轻拍樱桃发顶:“这样正好,我还怕你那一小篓菇子回家后不够吃的呢。”
“哪能啊。我们姐妹本来吃的就少。”樱桃瞄瞄篓中的菇子,盘算着今晚要是吃不了,明儿还可以再凑一顿。最近家里吃的越来越少,顿顿都是半饱,她上山前就饥肠辘辘了,现在就差眼珠发绿了。
“樱桃,你先等会儿。我有个事得问你一下。”苗润生抬头见秋山已经没了影儿,才停下脚步,拉樱桃到路边,悄声道。
“啥事儿?”神神秘秘的。
“我问你,杨桃姐为着你遭的这场火灾,把你家的两亩肥田卖了。可是你晓不晓得卖了多少钱呢?”润生神情认真,隐隐透着担忧:“就我估计,你家那地再加上地里未收的秋粮,顶少得要三十两银子呢。这里头除去给你治伤的钱,左右能剩下个十几二十两呢,可我看眼下的情况,怎么你家却像是要断粮了似的?”
“什麻?!”像是被蜜蜂蜇了一般,樱桃瞪着眼猛然一声吼。娘的,那地竟然值三十两?难道是叫三婶儿给坑了:“润生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嘘!你小声些!”苗润生望望左右:“自然是真的。你上哪打听都是这个市价。不晓得杨桃姐收了多少,我是担心她被坑。你家那个三婶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苗润生看着樱桃咬牙切齿的表情,声音越来越低:“樱儿……杨桃姐该不会……真叫你三婶儿坑了吧?”
“可不是坑了怎的!”樱桃气的跺脚。那两亩肥地加上地里的粮,三婶总共才给了十两银子。为给自己治伤,现在那点钱早就花的光光的了,家里眼看着就要揭不开锅了。自己刚穿越来不久,不晓得行市,要不是润生说,自己还不知道呢。
“樱桃,你先别急。要不你先回家问问是怎么回事?”苗润生声音温润柔和,轻轻安抚樱桃眼里那跃起的火苗。
“是得要问问!”这么大的亏,姐姐们又不是白痴,怎么会明明知道却甘愿的上了当:“润生哥,咱们赶紧回家去,回去好好问问。”
“哎,咱们走。”润生接过樱桃手里沉甸甸的竹篓,两人迎着最后的余霞往家走去。
往东过了小苗桥,往西一拐就是樱桃家的院子。
这座院子已经很破败。
院外的篱笆是用枯树枝和玉米秸子免强拦起来的,又低又矮,摇摇晃晃。屋子是土胚的,年久失修,墙体早就开始掉渣。屋顶长着厚厚一层杂草,现在已经发了黄,正迎着霞光做着最后的舞动。屋门上裂了几道大缝,大秋天下的就呼呼往里冒风。窗子则直接是用玉米秸子绑起来的,冬天根本挡不住风。
屋里面是东屋西屋和堂屋的构造,一共才两张床。
听说以前爹娘在时,五姐妹是挤在一张床上的。现在,大姐让二姐带着自己和五妹核桃住在有火炉的东屋,她则和三姐住在了西屋。现在这时节还好,要是上了冬,不知要怎么冷。
不过现在还顾不上这破屋烂院。现在家里随时有断粮的可能。她要尽快的找到个赚钱的法子,要不然,这个冬天姐妹们可就难熬了。不过眼下要是能要回三婶坑去的那二十两银子,那足够修葺一下屋院,再让姐妹们花销好长一段时间的。
这样想着,樱桃的脚步有些急。
“你慢些。回家问清楚了再说。我今晚晚些灭灯,有事儿就来找我。”苗润生的声音带着担忧。
“嗯,晓得了。我得进院儿了,你也赶紧回家吧。”樱桃摆摆手,抬脚踏进自家院子。
苗润生的家紧临她家,在她家的西侧,东侧则住着她的大伯大娘一家。
润生站在院门口,一直等樱桃进了屋子,才往前进了他家院子。
院里安静的很,屋里有簌簌的说话声。
有客人?
樱桃奇怪的挑眉,自己穿越来十几天了,除了大伯一家,还没来过第二个人,今儿这天都快黑了,竟然有客上门?
老远的,闻到一股浓香。走到屋门口才瞧清里头的人:浓妆艳抹之下,也瞧不清具体的模样。那脸抹的跟宣纸一样惨白惨白的,嘴巴涂的血红,眉边还有一颗标志性的黑痣。还未入冬,已经穿上了红袄绿裤,手里握着一根泛着油光的红绸布。
只见她一只老手不老实的揉着大姐杨桃的嫩手,另一只手挥着她的红绸布,咧着一张血红的大嘴,哈哈的大笑:“杨桃哎,你就放心罢。进了这样儿的人家,你请等着享福就行了~~”说到这儿,半空中的红绸布一折,指着立在堂下的米桃和刚进门的自己:“你们呀,也偷着乐吧。沾杨桃的福,不用挨饿啦。这做人可得知趣,回头你们得好好谢谢你们三婶儿,这事儿可是她托人求来的。”
三婶?樱桃闻言一僵。再仔细看屋里的人,杨桃正微垂首坐在炕沿上。二姐米桃沉着一张脸立在堂下,额头还隐约可见青筋在跳。三姐棉桃和五妹核桃不知去了哪里。
媒婆这话一说,米桃就忍不住了:“享福?您可真是说笑,您当我不晓得呢?那大赵村的李户,家里那是一穷二白。他那个儿子,人长的又矮又胖不说,性子还坏的很,家里多穷的姑娘都不愿跟他,您这是欺负我们隔的远,不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