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着众人又回到放有抚琴蜡像的房间:“当时她坐在房内抚琴,我就站在窗外静听,彼此都没有说话,我却仿佛从她的琴弦间听到了她的心事。”
蓝桥唏嘘道:“她家逢巨变,自是心中悲苦。只不过她绝非那种顾影自怜的柔弱女子,我虽听不到李小姐那时的琴音,却也能猜出一二。她必是在肝肠寸断的悲情曲调中加入了铁马冰河的强音,用以表明他对先帝作为不敢苟同的心志。”
他回头看了眼花语夕,见后者目光明亮地也看向自己,似乎赞同自己的观点:“花大家深悉音律,当也明白我想说什么。”
“怀远虽不在场,却仿佛身临其境,佩服。”项逸轩连连点头道,“当时的情形确实如此,我也因她终肯向我敞开心扉而仿佛看到了希望。那天我离开的时候,把玉佩留在她的门前,她没有拒绝。”
“这就是思邈兄的第二次示爱吧?”蓝桥呆呆地看着眼前抚琴的蜡像,当初在徐秋雨药庐与李静姝初遇时的情景仿佛重现:“看来李家小姐也是被思邈的诚意慢慢打动了。”
“只可惜自那次过后,我无论是登门求见,还是托人送礼,她都再不肯接受。”项逸轩摇头道,“我思前想后,认为她是不愿再和我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地私下幽会,于是便在洪武二十六年请媒人携重礼上门提亲。”
“当时这件事几乎轰动京城,听说弘毅先生和临安公主也对项大哥十分满意。”徐妙锦仿佛替他鸣不平地道:“难道静姝姐本人还不情愿?”
“或许这就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项逸轩领着众人回到最开始的房间,指着立在门口裣衽行礼的蜡像道:“她向我行礼致歉,又把我放在她那两年的玉佩原样奉还。之后七年我再没有她的音讯,直到去年在岳阳,才再次得见。”
蓝桥心道李静姝从十六岁起便独自离家,项逸轩自是再见不到她。如按李祺所说,李静姝离家的起因是不满李祺为她安排婚事,那么按时间推算,这桩婚事的另一方极可能就是项逸轩。
然而李静姝本人对这安排却不以为然,两方争执起来,她便以离家出走对抗被强加的命运。
他想到这里也不说破,只淡淡地道:“难怪在岳阳的拍卖场上,思邈如此激动,和岳阳水派的人大打出手。”
项逸轩对那件往事似乎始终难以释怀,愤愤地道:“她是金枝玉叶,多么尊贵的身份,就算喜欢的人不是我,却哪有任人品头论足,买卖交易的道理?”
徐妙锦不知二人所说何事,好奇地问起来,于是蓝桥便耐着性子把岳阳冷月轩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项大哥刚才说,就算喜欢的人不是我,难道项大哥知道静姝姐的心上人是谁?”徐妙锦敏锐地察觉到项逸轩话中的弦外之音,追问道:“她当初拒绝婚事,难道是因为那个人?”
“这一点她倒从未向我隐瞒。”项逸轩踱至门外,待众人都跟着他出来,将朱楼的大门重新关上,“提亲那天,她之所以肯来见我,我想除了为还我玉佩,更是为了亲口告诉我说,她心有所属,请我不要再去打扰。”
“嗒”的一声,铜锁重新挂好,仿佛锁住了项逸轩长达五年的回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