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把夏姑娘的行踪告诉给左战,他才设局掳人的。”朱玄苦笑着道,“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大小姐与夏姑娘的主仆情谊,把大小姐诱到青州城来。”
“你真糊涂!”风夜菱跺着脚道,“我不怪你利用我为你还债,只是你怎么也不仔细想想,这件事能否真正按照你的设想进行?要是昨夜没有乔楮,我岂非真要被左战那厮……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大小姐责怪得是。”朱玄深深地垂下头去,过了半晌才又抬起头道:“本来我也无颜再回来见大小姐,只是还有一件事,若不提醒大小姐知道,我寝食难安。”
“什么事?”风夜菱蹙眉道,“也和昨夜的事有关?”
朱玄点了点头道:“左战还对我说,昨夜侯府会有一场大劫难,如果我想要大小姐安然无恙,就必须把大小姐诱离侯府,到青州城来。”
“这种胡话你也相信?”风夜菱气得一拍门框,大声斥道:“你是猪脑子吗?”
没想到朱玄竟认真地道:“为了大小姐的安全着想,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风夜菱气得说不出话,指着他身后的院门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无论大小姐是否相信,这几日请先不要回府去。这也算是我最后的劝告吧。”朱玄最后磕了个头,准备起身时猛然看到蓝桥腰间悬挂着的夜空剑,登时胸口如遭重锤,面色时红时白,仿似喘不过气来:“好……好着呢……”
蓝桥摸不着头脑道:“什么好着呢?”
朱玄摇了摇头,淡淡道:“朱玄话已说尽,再无辩解。”说罢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揉了揉跪麻了的膝盖,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竟说侯府有劫难。”风夜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气愤地道:“那里有我哥坐镇,能有什么劫难?都到这时候了,还要为自己狡言辩解。”
蓝桥劝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小姐又何必徒令自己心烦呢?”
“不心烦。去叫霜儿,我们这就回府。”风夜菱看了看头顶的晴空朗日道,“我倒要看看这一晚,府上能有什么大劫难。”
风夜菱与蓝桥夏霜一同出城,等走到距侯府不到十里的地方,发现事情不对:“等一下,这里本该有一组侯府的哨卡,怎么现在没了?”她一边说一边手搭凉棚,往侯府的方向眺望。
冬荒的田野上空无一人,零星的房舍也都门窗紧闭,风夜菱刚想去找附近的屯丁问问情况,忽听一声奇怪的鹞子叫从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传来。
蓝桥转头看去,就见一身灰衣的武羿躲在树后,正朝他们招手。待他们走至树下,武羿又引着他们往远离官道的偏僻处走了近百步,这才在一片干枯的灌木丛后停下:“武羿拜见大小姐。”
风夜菱不耐烦地道:“废话就不要讲了,快说,府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武羿深吸了一口气道:“出大事了!朝廷怀疑我们侯府暗中串通燕王谋|反,派兵来拿人了。”
“什么!谋反?”风夜菱失声道,“这怎么可能?我哥做事一向谨慎,怎会惹上这种抄家灭族的麻烦?”
夏霜也吓得花容失色,扯着武羿问道:“那小侯爷不会出事了吧?”
武羿亦是面色惨淡,焦急地道:“不止是小侯爷,就连夫人,还有云总屯长、白管家包括许老爷子,全都被拿了,说是要锁回京城问话呢!”
侥使风夜菱再沉得住气,此时也有晴天霹雳之感。只见她面色惨白,无力地后退一步,仿佛不能接受武羿陈述的事实:“那他们现在人呢?咱们侯府的三千屯兵难道就毫无反抗吗?”
“来拿人的徐州总兵担心出事,已连夜派人把小侯爷他们送走了,现在应是在押往京城的路上。”武羿继续道,“是小侯爷下令不许反抗的,他还主动叫人把屯丁们的武器收缴上来,放在山城的武库里由对方集中看管。”
“你说徐州总兵?”夏霜听到这里几乎跳了起来,“是张仲杰?他这不是公报私仇吗?小侯爷为何要束手就缚?”
这时只有蓝桥还保持着冷静,缓缓道:“张仲杰想必还没有侯府谋反的真凭实据,只是凭着某些线索说服了朝廷,再奉旨前来调查。如果小侯爷率军反抗,那无异于坐实了谋|反的罪名,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风夜菱反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情势所迫间,她已把蓝桥当作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蓝桥不答,继续问武羿道:“张仲杰带来多少人?”
“一万人!其中步兵骑兵各五千人,分别由大将柴力行和张仲杰的哥哥张伯英率领,摆明一旦小侯爷不肯合作,便是血洗侯府的结局。”武羿露出担忧的神色,“其中张伯英的骑兵已连夜押着小侯爷等人离开青州,张仲杰和柴力行则留在侯府,派人搜山,应该是想把闭关中的侯爷也找出来。”
“干得好!”蓝桥轻舒了一口气,拍拍武羿的肩膀道,“你的这些信息非常重要,若侯府能侥幸躲过此劫,你当立一大功。”
风夜菱仿佛也感受到蓝桥在冷静中传递出的信心,慢慢平复下心绪,有些自嘲地道:“没想到朱玄所言竟是真的,若非我昨夜去了青州城,只怕此时也被张仲杰一并锁去京城了。”
夏霜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心情说笑。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嘛?”
风夜菱含笑看了眼正自沉吟的蓝桥,轻轻拉起夏霜的手,柔声道:“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只要有乔楮在,那么一切就都不必担心。”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