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妮强颜欢笑,镇定地说:“没什么,我实在不会跳舞,不小心摔倒了。”
紧接着,她转向巴德·哈里,若无其事地笑道:“真抱歉,我是个糟糕的舞伴。”
巴德·哈里表情极不自在,盯着她久久不语,最后草草点了点头,抬起手表。
“我想,我该走了。我还要赶飞机。”他说,“再见。”
芳妮平静地应道:“再见。”
目送拳王和远处的克里斯蒂亚诺拥抱告别,消失在视野中后,她立刻颤抖着捂住了自己右侧的肋部,发出低低的痛呼。
所有人都立刻紧张地扶住她,问长问短。
“你感觉怎么样?”
“你是哪里受了伤?”
“要不要——”
她对他们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我没事。”她说,“没有其他人看见,是吧?”
他们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应该是的。”门德斯说,“那么你……不打算追究?”
她立即摇头。“省点新闻吧。”
四周一阵沉默。
“那你要不要马上去医院?”多洛蕾丝问,态度从不曾如此关切。
此时,克里斯蒂亚诺正朝这边走来,她竟立刻避开搀扶,挺直腰杆,若无其事地微笑起来,除了苍白的脸色,额上的冷汗之外,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迹象。
“不,小事而已。”她回答,“还有,至少现在,什么也别说。我的婚礼要完美无缺,克里斯蒂亚诺今晚也要一直在笑。”
下一秒,她便无视了几人的欲言又止,蹦蹦跳跳地扑到了克里斯蒂亚诺怀里。
“终于。”她向他灿烂地一笑,踮脚吻他的下巴,“从现在开始,我能只和你一个人跳舞吗?”
“当然。”他笑着低头回吻她,却迟疑地看了看他的母亲和朋友,然后又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喜欢和别人跳舞,然后我踩在他脚上,摔倒了,就是这样。”她耸耸肩说。
克里斯蒂亚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犹有不解,而芳妮不给他发问的机会,马上拉着他的手,穿过闪烁的灯光,滑进了舞池的中央。于是,他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翩然舞动,与其他舞者融在了一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从现在开始,我要完全独占你。”她轻哼说,贴得离他更近,“我不喜欢你和别的女人跳舞。”
“我也不喜欢我害羞的新娘对我的队友笑得那么开心。”他白了她一眼,“我得提醒你,哈梅斯早就结婚了。”
她忍着笑,故意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啊,那实在太可惜了。”
他脸色一沉,敲了敲她的额头:“他有那么好看吗?”
芳妮做了个鬼脸:“当然。”
趁他发飙之前,她又及时补充:“轮廓看上去有点像你,笑起来也一样很可爱,怎么可能不好看?”
克里斯蒂亚诺转怒为喜,低着头,嗔怪地说:“你看谁都像我么?”
她捧着他俊美的脸,柔声感慨:“你是美神,是尺度和准则,世上一切好看的,美的东西,都总是有你的影子的。”
他低声窃笑起来,高兴地搂着她转圈,不料竟激起了她痛苦的反应。
克里斯蒂亚诺赶忙停下,紧张地打量着她:“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若无其事地搭着他的手臂,随音乐摇摆。“刚刚摔青了。”
他将信将疑,不放心地看着她:“真的就是这样?你脸色不好。”
“一切都很好。”她保证道,“还有,我做到了。”
“什么?”
“我答应你的事。”她说,“你妈妈,还有其他人,不会再不高兴了。”
他讶异地眨眨眼:“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她把脸靠上他的胸口,“为了你,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你待会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困惑地笑了,默默把她抱得更紧。
——克里斯蒂亚诺搞不懂她是如何做到的,但她似乎的确实现了对他的承诺。
婚宴结束后,宾客各自散去,而他的母亲在他们夫妻回到住处前,以郑重的,忧心忡忡的语气,向他作出了前所未有的叮嘱。
“小心照顾你的妻子,克里斯蒂亚诺。”
他的好朋友积极表示附和。
他既高兴,又隐隐觉得不安,然而询问妻子,她却只是神秘地微笑着,坚持不给他任何答案。
直到她突然昏倒在卧室的门口。
……
肋骨骨折。气胸。并无大碍。
听到这几个词语的组合,又见到她身侧骇人的淤痕,宛如一只紫红色的大蜘蛛趴在她肋部,克里斯蒂亚诺昏头转向——在一生最美好的婚礼上,他娇弱的妻子怎会遭到这种摧折伤害?
克里斯蒂亚诺想要质问咒骂,然而混乱之际也不知道该如何追究,只好暂时放下满腹的疑问,到病床边焦虑地守着昏厥的妻子,苦苦等待她苏醒。
窗外,月亮上升到夜幕之巅,大地和海上浮动起一层银色的雾,衬得她惨白的脸色近乎透明。草地里的蛙类应和着波涛的旋律,偶尔由昆虫尖锐的颤音点缀,听得他越发心烦意乱,焦急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关上了窗户。
接着,芳妮眼皮颤了颤,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缓缓睁开了眼睛。克里斯蒂亚诺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立即握住了她的双手。
“你感觉怎么样?”他急急地问。
她揉了揉脑袋,身子因疼痛而瑟缩,逐渐摇摇晃晃地恢复清醒。
“我还好。”她稀里糊涂地说,“我在哪儿?”
克里斯蒂亚诺忽然沉下脸,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你在医院。”他冷冷地说,“你被打断了一根肋骨,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可别说是摔的!”
芳妮晕头转向,讪讪地缩着脑袋,支支吾吾。
好吧,被拳王攻击,这种结果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我看你已经猜出来了。”她嘟囔说,“谁还能有这个本事?”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巴德·哈里?”
她默认了。
他霎时又惊又怒:“为什么?”
不等她回答,克里斯蒂亚诺立即从床边跳了起来,撩起袖子就要干架似的:“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这个狗娘养的神经病!”
芳妮慌忙忍痛弹坐起来,拽住他的手:“就知道你会这样——你打得过他吗?真想去送后门?”
闻言,克里斯蒂亚诺他顿时涨红了脸,一把甩开她的手,羞恼地瞪着她。
“你真当我是芭比娃娃?”他气鼓鼓地说,“再说,我还有保镖。而且,他上次打人没多久,现在还在保释阶段,至少也该——”
“算了吧,别闹大。”她苦笑着摆摆手,“‘罗纳尔多绯闻男友参加婚礼,失意失控现场暴揍新娘’?这一点都不好玩。”
他愣住,心疼又气急。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忍着不说话?”
“我也想要我们的婚礼毫无瑕疵,想要你开开心心。”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陡然被激起怒火,恼怒地提高了声音。
“我现在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我怕我以后一想到今天,就充满心理阴影!”
她赶忙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好声好气地说:“别那么生气,这一拳还算是值得的。大部分人没看到,而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克里斯蒂亚诺困惑地皱了皱眉,前后联系,略一深思,便瞬间浑身一震,惊惧不已,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发愣。
“你是什么意思?”他呆呆地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故意挑衅那家伙的?”
她耸了耸肩,淡笑说:“这不能完全算一个计划,因为我确实看他很不顺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这最后还是达成了最好的结果。”
“什么?!我可搞不懂!你这么自杀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博取我家人的同情吗”
芳妮高举双手,做无辜状。
“这是一部分。毕竟,一个柔弱的,小小的,长相未成年,不到五尺三寸高的女孩,为你被拳王揍了一拳,不管多不喜欢我,都多少会同情我一下,不好意思再给我脸色看了吧?
最重要的是,我想你母亲既乐意了解我爱你,爱你到无法掩饰,感情溢出胸口,完全控制不住的程度,同时也想知道,我足够成熟,不止是一个恋爱中的小女孩,而能做好你的妻子,懂得如何处事,不给你添麻烦。现在我两样都做到了。”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克里斯蒂亚诺的表情逐渐冻结,嘴巴可笑地微张着,好像在听外语。好一会儿,病房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晚风刮过窗棂的声音。
良久,克里斯蒂亚诺终于回过神,脸色一点点憋红,怒不可遏。
“见鬼!明明是很简单的小事,你为什么非要通过挑衅一个暴躁的拳击手来解决,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她瑟缩了一下,小声说:“我答应了你的事,不能不做到,无论用什么办法。”
克里斯蒂亚诺一下子更生气了。
“我操!你为什么不能做点正常的事,使用正常的办法?”他斥骂道,抬手又想打她的脑袋,然而又似顾忌她重伤在身,默默放下了手,强压怒气。“这根本没必要!”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认真地应道:“我这个人不正常,当然只能用不正常的方法。”
他不禁为之一怔。
“要我主动讨好别人,实在太困难了,可我又想要你开心,能怎么办呢?”她唉声叹气,“你昨天才为了这个对我发脾气,那才叫痛呢——相比之下,我宁愿再被揍一百拳。”
克里斯蒂亚诺再次怔住,无言以对,突然有酸酸涩涩的,哭泣的感觉从寂静中浮现,自胸口涌上他的喉咙。
然后,他默默咬紧下唇,难过地微皱起眉,眼睑泛红,小鹿般的棕眸浮现了雾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人又怜又爱。
芳妮立即捧住他的脸,好言安慰。
“不要这副表情,克里斯,我心甘情愿。”她说,“现在相信我了吗?为了你,我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怕。”
他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从眼眶中溢出。
“该死。”他含糊不清地咕哝道,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你显得我像一个混蛋。”
她轻笑了一下,拉低他的脸庞,深深一吻。
“你觉得愧疚的话,就好好补偿我吧。”她轻快地说,“用你自己,一如既往。”
克里斯蒂亚诺依然是那眼泪汪汪的小狗模样,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乖乖脱鞋上床,钻进被窝里。
她第一时间贴了过去,深吸着他身上的香味,陶醉晕眩,麻痹了痛楚。而后,她目光灼灼地盯住他的脸,很快忍不住毛手毛脚,开始脱他的衬衫。
他却马上按住了她的手,制止道:“不,现在可不行。”
她不高兴地拉长了脸。
“我不会疼死的。”她坚持说,“可如果不能要你的话,我很可能死于饥渴。”
他受不了地转了转眼睛,像个贞洁烈女一样和她拉开距离,摆出了自我保护的架势。
“不行。”他无情地说,“你不要命,我也不许。至少三天以后才可以试试。”
她好像听到了三年,叫苦连天。
“美人,你知道能看不能吃是多么的残忍吗?”
他戏谑地挑了挑眉,故作深思状:“那你看不到我,是不是会好一点?”
说着,他掀开被子假装要下床。“晚安。”
芳妮立刻手脚并用地缠住了他,结果牵动了伤势,痛得直抽气。
克里斯蒂亚诺慌忙把她按住。
“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点。”他弹了弹她的脑袋,“你再捣乱,我就让你禁欲半年不准碰我。”
芳妮吓得立刻规矩躺平,满脸乖巧。
“色女。”他好笑地撇了撇嘴,小心替她掖好被子,理了理她额上的乱发。
见她面带病容,憔悴苍白,克里斯蒂亚诺不由又拧起了眉,揪心得恨不得以身代受——他自问身强力壮,不怕疼,不怕苦,成天在球场上磕磕碰碰,每次受伤流血都一样极不好受,何况是小花一样柔柔弱弱的她?他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若无其事地撑几个钟头的。
“见鬼。”他轻抚着她的脸颊,怒火再起,眼神越渐深沉,“那个疯子——”
她浅浅地一笑,抓着他的手,轻轻一吻。
“别生气。”她狡黠地眨眨眼,“我对情敌会那么宽容吗?我已经替自己报仇了。”
他愣了愣,奇怪地问:“你做了什么?”
“我刚刚用塑胶袋装了几包盐,偷偷塞进他包里了。”她得意地笑道,“我最多只是让他在机场过关的时候耽误点时间——不过,如果他因为看到梦中情人结了婚,大受打击,心情不好,又对怀疑他藏毒的安检人员动手——就不是我的错了。”
他瞠目结舌,嘴角抽搐着,表情极其古怪,最后喷笑了出来。
“你——真的什么奇怪的事也做得出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我怎么会娶了你?”
芳妮也跟着咯咯笑,然后,两人的脸不知不觉靠拢了,她急不可待地吻了吻那张亲爱的嘴。
克里斯蒂亚诺蜷曲在那张小床上,轻轻搂抱着她,谨慎而温柔地予以回应,生怕加重她的伤势。她却压根顾不上骨折,顾不上疼痛,只知道她想要靠得离他更近,便紧紧搂着他的肩背,用舌尖分开他的双唇,
或许感到自己的热情有失控的可能,他颤栗了一下,忽然停止亲热,后退了些,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唇。
“真的不行。”他无奈地说,声音里透出煎熬,“你受伤了。”
他晶莹的目光中有了痛苦和乞求的意味,她这下也实在不好勉强,唯有失落地低下头,轻声叹息。
“今天本来是新婚之夜。”她嘀咕道。
克里斯蒂亚诺放松下来,再次把她拉近,令她钻到他的怀里。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他柔声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以后,一切都好了,我爱你,所有人都爱你。还有,你乖乖躺几天,我就带你在岛上好好逛逛。你一定会爱上这里的——除了月桂森林,马德拉还有很多独特的动植物,是别的地方都没有的。”
她抬起眼,不确定地问:“那要等几天?”
“三天。”他保证,又吻了她一下,“你坐轮椅,我推你,或者我直接背你,抱你——总之,我做你的双脚,可以带你走很远的路,还能让你看得更高。”
她幸福地笑了,什么也不再说,只蜷缩着靠在他怀中,和他一起静静聆听窗外的涛声,安静地享受快乐,直到入睡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瞎JB写大法好……
考试周我还憋了个大肥章,我是不是业界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