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定情以后,直到她正式搬入CR7豪宅,她脑子里几乎都只想一件事,只在乎一件事,翻来覆去地提醒自己这样的话:他爱她,不是别人,是她。他爱她,需要她。
在大学里,她早已恢复了习惯的生活方式,不赶派对,不凑热闹,享受独处的宁静,不知不觉便疏远了那些新朋友,结果在她打招呼时,他们看她的目光也有些冷漠了。她不在乎这个。她爱的人爱她。
她上次文学理论课的论文成绩没达到预期,只是一个A-,这学期的绩点排名恐怕又要下降一位了,她本该恼恨地撕书砸电脑的,可是现在她也不太在乎了。克里斯蒂亚诺爱她,需要她,还在等她放学回家。
克里斯托弗恨她,她更不当回事了。反正那个真正的,美丽的克里斯爱着她。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迷茫无助的可怜虫了。她是朝圣者,而今终于得到了上帝亲自的眷顾。她相信她以后都要过好日子了,因为她感到她已实现了黑塞曾在小说中描述的自我觉醒和生命贯彻。
她很幸运,早早地认识了自我,找到了自己的命运和归宿,也即是她对克里斯蒂亚诺的爱情,然后,她在心中将之坚守到底,全心全意,永不停息,直到她理想的尽头,自足圆满,也得到了尘世和彼岸的极乐作为回报。
她对克里斯蒂亚诺的家比对自家的卫生间还要熟悉,而搬来了行李,真正成为住户的一瞬间,她却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唯有再度向自己重复,他爱她,才一点点定下了心,并逐渐体会出幸福的冲击,赶走她的卑怯、胆寒、恐慌。
而克里斯蒂亚诺显得比她还要快乐。他揽住她的肩膀,低着头,冲她甜甜地微笑着,睫毛下垂,棕眼湿润晶亮,鼻尖小巧秀气,和卡通片里的小人一样灵动。
“你是女主人了哦。”他愉快地说,把钥匙塞到她手里。
她捏紧钥匙,冰冷的金属质感掐到掌心里,终于有了一些实在的感受,于是她很快对爱人回以笑容。
很快,在这最美好的时刻,小克里斯蒂亚诺也来向她表示欢迎了。
小男孩拿着一朵红色的小花,兴冲冲地奔到了他们的面前,两只巧克力色的大眼睛闪烁着粼粼亮光。
“给你。”他把小花递给她,笑得有些害羞。
她惊讶地笑了,接过花朵,俯身亲亲他的脸颊。“谢谢,克里斯。”
小克里斯蒂亚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又问:“我们以后就天天住在一起了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是的。”
“你现在是爸爸的女朋友了吗?”
她感觉甜蜜得犯晕。“是的。”
小克里斯蒂亚诺高兴地笑起来,小脸上绽放天真的欢乐,还忍不住兴奋地拍了拍手。接着,他又将期待的目光转投向了父亲。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叫她妈妈呢?”他乖巧地问,“至少,这个不是不可能的,也不是不能提的坏事了,对不对?”
她不由为之一惊,未及深思,便条件反射地扭头偷瞄恋人的脸色。
不知怎的,克里斯蒂亚诺看起来十分尴尬,讪讪地笑着,却不得不努力维持身为父亲的威信。
“是的,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所以,别急,也许你不久以后就能多一个妈妈了。”
芳妮兴高采烈,欢天喜地,而小克里斯蒂亚诺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还邀功似的拽了拽她的手。
“看,爸爸听我的话了。”小克里斯蒂亚诺得意地说,“他本来一直说自己会做不好,会搞砸什么的——可是,怎么可能那么复杂嘛?你很喜欢爸爸,爸爸也很喜欢你,不就可以了吗?”
她讶异地怔了怔,接着便见克里斯蒂亚诺难为情得涨红了脸,连耳根、脖子都渐渐染上了红晕,不禁欢快地轻笑起来。
听到她的笑声,他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硬是对儿子板起了脸:“别在这捣乱了,作业做完了吗?快去写。”
小男孩委屈地扁扁嘴,乖乖应道:“我知道了。”
儿子回了房间,克里斯蒂亚诺脸上还是红红的,比六月的玫瑰还要鲜艳动人。她一眨不眨地欣赏着他,心头溢满热乎乎的糖浆,默默感慨自己何其有幸,而葡萄牙人一对上她的目光,竟故作冷漠地扭过了头,俏生生的可爱。
她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抱紧他的腰,揶揄地说:“干嘛对我未来的儿子这么凶?”
克里斯蒂亚诺斜了她一眼,冷哼道:“别这么快得意,就算你蛊惑了我的儿子,也不代表我一定会娶你。”
她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高高翘起下巴:“至少现在,我是这儿的女主人了,对吧?”
他撇撇嘴,用威胁的语气说:“别忘了,你可是要交房租的。所以你要是以后违背租约,不再那么爱我了,我一定把你赶出去。”
她失声轻笑,一脸挑衅:“那恐怕你永远摆脱不了我了。”
他对她做了个鬼脸:“我还有权随时加租。”
她搂住他的脖子,踮脚吻了他一下,并轻佻地捏捏他的脸。“无所谓,面对这么个绝世大美人,多少租金我都有。”
他不由翘了翘嘴角,而后压下了喜色,不高兴地说:“那岂不是等我年老色衰,你就付不起了?”
这时候,芳妮突然严肃了起来,认真地摇摇头,轻轻拉起他的双手,专注的目光情深无限。
“不,你的美丽和纯洁是永恒不老的。我爱你迷人的青春时辰,更爱你朝圣者的灵魂,也将爱你脸上的岁月刻痕,鬓发间的雪色风霜。”
他抿紧唇,终于忍不住开心地露齿而笑,二话不说地捧起了她的脸庞,嘴唇沉沉地压了上来。她陶醉地闭紧眼睛,在彼此相拥亲近之际,品尝到了蜂蜜、棉花糖、橘子、鲜花的味道。她想,他俩之间已是心心相印,不再有任何距离了。
突然,他的牙齿不慎磕到了她,疼得她一个激灵,他们便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半响的沉默,他和她仿佛都同情窦初开似的有些羞涩拘谨。
良久,他尴尬地摸摸鼻子,故作嫌弃:“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连接吻都不会。”
她好气又好笑,回敬道:“吻得这么笨拙,你这花花公子真是徒有虚名。”
他反驳说:“吻自己爱的女人,和寻常的亲吻是不同的。”
她愣了愣,别开脸,吃吃地笑道:“话倒说得好听。”
克里斯蒂亚诺理直气壮:“好听的话是发自内心。”
她不再说话,只痴痴看着他发呆,那双莹亮的眸子便也回以柔情脉脉的凝视。静默之间,时间仿佛停滞,让人一时迷乱。
很快,克里斯蒂亚诺展颜欢笑起来,亲热地将她搂在怀里,并俯下身,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像猫一样蹭蹭她的脸颊。
“明天又到周末了,我们再出去玩好不好?”他问。
“好啊。”
“你想去哪?”
“你决定。”
克里斯蒂亚诺盯着天花板,好好沉思了一阵,然后很快想出了一个主意。
“去摩洛哥吧。”他兴冲冲地说,“我很熟悉那里。”
她愣住,一听到这个词,便忆起了那个拳王巴德·哈里,继而产生了一连串不太美妙的联想,然后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了。每次一想起那个与克里斯蒂亚诺一度过从甚密的男人,她简直就和想起伊莉娜·莎伊克时一样不舒服。
眼见她脸上阴晴不定,克里斯蒂亚诺困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你不喜欢摩洛哥?”
芳妮静默片刻,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是要带我去找你的前男友么?”
他微微一怔,马上就被逗乐了,咧着嘴,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声。
接着,他用力点了点头,戏谑地说:“他确实非常想念我,我本来也的确想选个时间去看看他,不过,未免你们为我争斗,这次就不考虑了。”
他的语气很有趣似的,而她却更不悦了。
尽管如今美人在怀,再为此耿耿于怀无甚必要,可是——每星期飞四次去见那个男人,不管是多深的友谊,也实在如胶似漆过头了。她酸酸地想,如果她先前不是一直住在几百米外,而是也住在外国,克里斯蒂亚诺恐怕就不会总是这么不辞辛劳地与她相会了。而且他也没送过她上千万的豪宅。
结果,她终于破罐子破摔,吐出那一直卡在喉间的骨鲠。
“我知道你很喜欢女人,那位先生也一样有过很多女朋友,连孩子都有了。”她干笑了一下,“不过,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在彼此身上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眨眨眼,花了几秒钟的时间领悟她话中的意思,顿时又掩着嘴,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便挑起眉峰,露出那戏弄人的表情。
“嗯——也许吧。”克里斯蒂亚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最了解我的魅力了,所以,他确实也挺为我着迷的。”
她认为这至少不全是玩笑,所以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觉得眼前一黑:情敌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超级拳击冠军,她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咸鱼到底会有几种死法呢?噢,呸!见鬼,这才不是重点。
“那你呢?”她抽搐着嘴角问,“你也为他而着迷?”
他故作深思地想了想,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睫毛轻颤,露出一副娇羞可人的神态。“你这么一说,他强壮的臂弯也确实令我充满安全感,甚至禁不住有点动心。”
那张名动天下的“英雄抱美人”合影顿时闪过眼前,她差点就真的昏过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嫉妒还是恼火他此刻的轻佻态度,猛然沉下脸,朝他胸口狠推了一把。“你怎么能这么骚?”
“别这么说我。”他噘着嘴表示委屈,幽幽怨怨,“我是被伤害过的,而他比大部分女人都可信可靠多了,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候,也难得有人这么爱惜我,给我足够的支持和帮助,我当然会喜欢和彼此投契,又真心对我好的人在一起嘛。”
她好不容易才没发狂,苦中作乐地想,她好像是从一个无敌猛男手里抢到了她的大美人,实属伟大的英雄事迹。
“嗯,也难怪你不顾大众眼光也要和他在一起。”她深以为然似的点点头,“高大威猛帅气的硬汉,谁不动心?”
他促狭地挤挤眼睛,微笑道:“虽然如此,到了最后,真正征服我的还不是你美丽的眼睛和柔软的胸部么?”
芳妮默默憋红了脸,感觉他无比的可气,又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跟你在一起真是压力太大了。”她没好气地说,“不止要跟无数女人争,还要跟无数男人争。”
葡萄牙人咯咯直笑,天真又顽劣,眼疾手快地抓起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怀里。
“你知道就好。”他得意地笑道,“我是很抢手的,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珍惜我才行,不然是随时会失去我的。”
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心静气——那只是玩笑,全是玩笑。
可是,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好像在空气中反复回荡,变成了巨大的锤子、丑恶的妖怪,向她脆弱的心脏发起了连续的攻击,以至于她深埋的恐慌不安又膨胀了起来。
克里斯蒂亚诺显然没料到她的嫉妒心并不因对象的性别而有所差别对待,眼见她的表情越来越精彩,才感觉自己估计错误,说话失当,马上不再嬉皮笑脸,安抚地搂了她一把。
“喂,闹着玩的,你不是真这么介意吧?”他嗔怪地说,“我现在都已经是你的了。”
她静默了片刻,狐疑不已:“你真没和他发生过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没好气地转了转眼睛,好像懒得跟她说话了似的。
“就算真有那种可能性存在,也早就被你毁掉了。”他撇着嘴说,“自从认识了你,我大部分空余的时间和注意力都被你占据了,哪怕在努力远离你的时候,我都经常忍不住想着你,哪还有机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说到最后,他又用力敲了敲她的脑壳。“你还真是个傻到没药救的SB。”
她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可怜兮兮的,却总算宽心了些,渐渐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实在不知道自己争得过谁嘛。”她说,犹有些闷闷不乐,“像那个伙计,如果他想要你的话,一拳就能把我送上天国。”
他摇了摇头,好笑又无奈,用溺爱的目光看着她,缓缓抬手扶起她的脸庞。
“谁也争不过你,因为我爱你。”他浅笑道,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啦,早知道你这么不放心,我就不乱说话了。那我这辈子都不见这个男人,而且再也不靠近摩洛哥领土范围一米,怎么样?”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热血澎湃,隐隐感到自己好像又因为“我爱你”的咒语而充满力量了。
于是,她满不在乎地笑笑,搂住他的脖子,轻快地说:“那也不用,你喜欢摩洛哥,就带我去玩好了。你想顺便看老朋友也没关系。”
他惊讶地打量着她,不确定地说:“你是认真的?”
“当然。”她轻哼说,“那家伙要是真敢打你的主意,我就给他好看——管他是拳击手还是战斗机,谁想抢你,我就变身恶龙咬死他。”
他霎时被逗得乐不可支,失笑着点了点头。
“那好吧,明天我们就去度假。”他递了个顽皮的眼色,“顺便——让他知道我已经属于我的小龙了,别再对我有非分之想。”
芳妮满意地笑了笑,马上又踮脚吻上他的嘴唇,与他难舍难分。
吹进室内的和风蹭过他们的脸颊,屋外燃烧的晚霞,青草的芳香,清爽的空气,似慵倦的大手,将他们从地面托举到云层上。
好一会儿过去,克里斯蒂亚诺回味地咂咂嘴,体贴地问:“你觉得你还缺什么东西没拿吗?”
她仔细想了一下,捋了捋头发,禁不住压低声音。
“我要买卫生棉条。”
他倒并不引以为意,若无其事地淡笑道:“我这儿应该有一些,能应付一段时间,我去帮你找找。”
她脸上有点红。“谢谢。”
他歪了歪头,好像很喜欢她尴尬的反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坏坏地咧嘴一笑。
“还有,我买了一套很适合你的睡衣。”他补充说,“你想看看吗?”
她愣住,料想那绝对是让她没脸穿上身的款式,不禁耳根发热,强笑道:“你可真贴心。”
“当然,我是个满分男朋友。”他得意洋洋地说,“以后你的睡衣,内衣,我全部负责帮你买也可以——反正我很了解你的身材。”
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忽然低头看准目标,意图实施袭击报复。克里斯蒂亚诺却比她稍快一步,在她得手前,慌忙捂住自己的屁股跳开,大笑着逃跑了。
她不甘地跺了跺脚,暗骂道,死妖精,晚上你就躲不掉了。
接着,她又开始笑,不停地笑。
她笑得像阿尔卑斯山上的第一缕阳光掀开了黎明,像永无止境的幸福栖息在了她的嘴角上。
克里斯蒂亚诺正在替她找日用品,而她未来的儿子在房间里做功课。她欣慰地环顾四周,怀着美好的敬意在她的新家四处徘徊打量。这是他的,这也是他的,不过以后,就将是“他们”的了。
她心里的爱意和感激不断饱和,逐渐要溢出破裂了,整个人都有点儿半痴半呆的感觉。她突然浑身又痒又烫似的,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种狂喜和谁分享一下。
于是,她一边走着,一边掏出手机,从通讯人名单中寻找合适的对象。
打给这些同学明显不行,就算是跟老陈说,也太唐突了,全部排除;而跟妈妈说,她怕也只会说些扫兴的话,也不好;唔,告诉姐姐倒不错,而且她还有个很好的理由找她聊天。
她当机立断地拨通了电话。
“喂,妮子?”姐姐听起来有点惊讶。
“老姐?你在干嘛呢?”
“刚吃完午饭,在休息,待会儿就回去工作了。有啥事吗?”
“哦,没什么,你明天就生日了嘛,提前说句生日快乐。另外,我买了个礼物,明天应该会到上海。”
“哇,那先谢了啊。你那么惦记你老姐我,倒是明天回来吃顿饭嘛,正好老妈和外公外婆都想你想疯了。”
“我也想,但不方便啊。来回二十几个钟头飞机。而且——”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周末我要陪男朋友。”
姐姐比她预料中的还要惊讶。“什么?你也会有男朋友?”
芳妮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好吧,也不能全怪她,她对妹妹的主要印象,肯定还是当初那个颓废丧气,不修边幅的书呆子。
“我之前就有一个了,老妈没跟你说吗?”
“哦哦,对哦,她还说你现在会打扮,变漂亮了——看来是真的。”姐姐笑笑说,“不过之前那个不是劈腿了吗?你这么快又找了个新的?”
“没错,而且这个是仙品,极品,跟之前那个不能比。”
“这么夸张?又是个外国人?也是大学同学吗?”
“嗯哼。是个葡萄牙人。不是同学,是意外认识的。”
“长得很帅吗?”
“当然了,超级无敌帅!比所有好莱坞明星还要帅,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真的,亲眼看到他,简直都没法呼吸,站在人群里,他的长相和普通人类之间的差异就是物种的差异,隔着次元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