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哥——”
周婓正?被林震刺激得激动,回头看到?拉着校服的手。
“林老师一定也知?道我没有让他那么做，不过孙昊看样子应该是被威胁了，我想去?看看他,”陆玉恒轻声?说?，“说?不定能帮上忙。”
“学习好脑子就是好使！”林震白了周婓一眼,十分欣慰地揽着陆玉恒的肩膀走进办公室。
被埋汰脑子不好使的周婓愣了片刻，也紧跟着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气氛十分压抑。看到?林震带着陆玉恒走进门，赵强站起身。
周婓看赵强的脸色比林震也好不到?哪去?。
孙昊看到?陆玉恒和周婓,红着眼睛低下头。
“到?底——”周婓刚要撸袖子上前质问孙昊,没成想连续多日昏昏欲睡如行尸走肉的陆玉恒快步走到?孙昊面前蹲下身。
“你别怕，我知?道不是你的错,”陆玉恒轻轻拍了拍孙昊的手臂，“他怎么威胁你的，跟我说?一遍好吗？”
周婓呆在原地半晌，连衣袖什么时候掉下来都不知?道。
从孙昊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周婓大概明白闫桀那孙子比赛后的心路历程。
比赛没拿到?第一，还伤了手指，让陆玉恒得了机会给袁欣伴奏出?了风头……正?好孙昊家里正?在给他办理?当兵手续，不知?怎么地就被闫桀知?道了,还用这件事?拿捏他，让他指控陆玉恒，要不然就找律师告他。
孙昊这几天?应该也是度日如年。
林震能撑到?现在，应该也尽力了。
“没事?的,”陆玉恒微笑着递给孙昊纸巾,“我帮你。”
赵强激动上前：“你一个学生你怎么帮！”
“闫桀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陆玉恒拉起孙昊，望着赵强,“赵老师，我们先?回去?上课了。”
赵强：“……”
林震：“……”
周婓虽然不知?道陆玉恒要怎么解决，但他感觉这个问题交给陆玉恒仿佛更靠谱一点，跟着陆玉恒和孙昊走出?办公室。
陆玉恒存下孙昊的联系方式，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恒哥！”孙昊刚扑向?陆玉恒，还没抱住，就被周婓薅住衣领扯到?一旁，“你要是敢帮那孙子造谣，看我怎么收拾你！”
孙昊吸着鼻涕点点头。
“滚！”周婓把他推出?高三教学楼，回头看着站在床边打电话的陆玉恒。
几分钟后，陆玉恒挂断电话，看周婓盯着他，轻声?解释：“闫桀他爸爸比周叔叔高几级，老来得子最惯着他……我刚才问过了，陈叔叔能帮孙昊的忙，他要当兵还是很容易的。”
午后空荡荡的走廊里，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金粉似的洒在陆玉恒的睫毛上，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周婓想起篮球比赛那天?自己要冲进去?拉架的时候陆玉恒颤抖着抓住他的手，二话没说?拉着陆玉恒的手腕把他拽进一旁隐蔽的角落。
“哥？”
“嘘！”
周婓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将陆玉恒抱得更紧了些。
“抱一下，就一下。”
陆玉恒微微抬眼，望着远处阳光下舞动的灰尘，轻轻地歪向?他。
眼底暗藏了一抹瑰丽的秋色。
***
10月就在沉迷学习中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11月中旬，要期中考试了。
上个月开始陆玉恒就陆陆续续地给他安排了其他科目的学习计划，周斐争取赶超计划，做到?有备无患。
以前是他看陆玉恒熬夜，现在完全反了过来。陆玉恒喝完药就钻进被窝。周斐想多学点，每天?都等到?实在坚持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十有八九陆玉恒会把他叫醒，再把他拖到?床上去?。
有两次周斐迷迷糊糊闭着眼睛感觉到?陆玉恒的手抚摸自己脸上的微凉触感。
但他实在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分不清到?底是陆玉恒真的摸他，还是他做的梦。
期中考试结束后，六中高三学生迎来了短暂的放松。
十年一次的校庆开始征集节目，每班一个名额，最后还要筛选。
班委宣布完征集要求，萧飞扬对周斐说?：“今年学校九十年校庆，听说?还有演出?烟花什么的，搞得挺隆重的。斐哥你不唱首歌？”
“没空。”
周斐打了个哈欠。两年前他还参加过校园十大歌手比赛，可最近他为了期中考试多考点分，天?天?熬夜，好不容易考完试了，稍微有点空就想补觉。
被陆玉恒吓过之后，周斐偶尔碰他一下都十分小心，更别提之前亲亲抱抱。以至于周斐进入一种每天?除了学习睡觉，其他一切都是浮云的超脱状态。
其实不光是周斐不积极，整个四?班都没人报名。一来所有人刚经过期中考试的洗礼，都知?道靠得不怎么样，没心情准备演出?，二来高一高二浪了两年，高三对学校活动的熟悉变成了淡漠。
眼看今天?就截止了，全班还是没一个人报名，对于这样的情况，林震认为自己身为班主?任，有责任激励大家。
可显然同学并不买账，眼看着林震鼓动了十分几分钟，也没人报名，不知?道哪个同学提了句：“让陆老师代表呗！”
全班顿时热闹起来，纷纷补充：“就是，他不是还和明星同台了么！”
周斐猛地抬起头，愕然望向?从林震一开始废话就趴在围巾上睡觉的陆玉恒。
什么明星？
萧飞扬见周斐一脸懵逼，把自己手机递给他。
手机上的新?闻头条是袁欣在一个选秀节目出?道时候的介绍。
不过新?闻里，她不叫袁欣。
艺人都用艺名，可这艺名……
陆玉瞳。
这名比陆玉恒亲妹还亲妹。
新?闻里介绍袁欣学小提琴的各种获奖经历，还特?意介绍了10月5日音乐会和她同台的陈泽和陆玉恒的。
介绍陈泽主?要是为了提高音乐会的高度。
但提到?陆玉恒就很暧昧地以两个字“哥哥”一笔带过。
虽然一笔带过，但是因为陆玉恒的长相，也被一些小道八卦新?闻扒出?来：房地产富商独子，成绩优异，和袁欣青梅竹马，虽陆家家境败落但二人感情不减分毫，袁欣甚至把艺名改成陆玉瞳……
任谁看这俩人都不可能只是简单的青梅竹马。
“这新?闻都出?来半个多月了，我之前问了你一句，你好像不太感兴趣，就没发给你。”萧飞扬拿回手机。
周斐想起来了，几天?前萧飞扬的确问起10月5日那天?音乐会上陆玉恒给袁欣伴奏的事?。提起这件事?周斐就生气，赵允的意思，要不是她非缠着陆玉恒给她伴奏，陆玉恒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刺激。所以当萧飞扬问起来的时候，他十分不耐烦，难怪萧飞扬不把消息发给他。
林震：“对，我也看到?视频了，陆玉恒钢琴演奏的确不错，回头我和学校请示一下，看看钢琴能不能搬上舞台……”
“不行！”周斐腾地站起身，“他弹不了！”
“为什么弹不了？”林震皱眉。
为什么？
因为他亲眼看他妈死在钢琴上！逼他弹琴，万一他又受刺激了想不开自杀怎么办！
当初袁欣第一次让他伴奏的时候他就拒绝了，要不是那个叫闫桀的孙子手指受伤了……
周斐抓起陆玉恒戴着护腕的左手晃了晃：“昨天?我俩掰手腕，他手腕扭伤了，弹不了。”
林震：“……”
全班同学：“……”
陆玉恒缓缓睁开眼睛，懵逼地抬头看着被周斐拉起来的左手。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林震被噎得满脸通红，指着他鼻子道：“掰什么手腕，掰手腕！多大了还掰手腕……他上不了，你就顶上！你俩必须上一个！”
“上就上！”周斐一屁股坐下，看陆玉恒迷糊着眨眼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的模样，把手机上的新?闻怼到?他面前，“这事?儿你知?道？”
陆玉恒没戴眼镜，扶着他的手定睛看了一眼，说?：“知?道。”
周斐用膝盖撞他的腿，“你妹还准备出?名了攒钱养你呢！”
“养我也不用多少?钱，”陆玉恒微微一笑，轻轻碰到?周斐腿上，“是吧？”
住进周家以后，陆玉恒经常忘记上次自己花钱是什么时候，吃的用的都是现成的，就连课间?饮料零食都是周斐和萧飞扬轮流请。
只是偶尔周婓霸道了些，会强制性地要求他吃什么穿什么。
比如沈虹说?什么补血养胃，周婓就逼他吃什么，每天?还监督他必须穿秋裤，不穿不让出?门。
“周婓，你报一下表演节目吧！”班长问周婓。
即使隔着秋裤和校服，周斐依然感觉到?陆玉恒的腿靠在他腿的地方微微发烫。
周婓的注意力全都在腿上，突然被问一时愣住。
“唱歌吗？今天?下午彩排，你给个曲目名就行。”班长说?。
“张信哲《信仰》，”陆玉恒直起身，戴上眼镜，“不用准备，也挺好听的。”
“行。”周婓看向?班委。
“具体彩排时间?通知?你。”班委对周婓说?完转身回到?座位。
睡觉时间?都不够，还没事?找事?，上次林震逼他去?打篮球，打赢了也没个奖励，这次又给他安排。周婓心情烦闷地翻开英语练习册，做了半页选择题，耳边突然被羽毛扫过似的。他捂住又痒又热的耳朵，震惊地看向?始作俑者。
听不懂的几个发音，不知?道是哪种语言。
但周婓大概知?道陆玉恒说?了什么。
小子，说?句谢谢还故弄玄虚在他耳边吹气。
不过……这小子就轻轻吹了一下，周斐刚刚阴云密布的心情瞬间?被吹散，春风拂地，野草嗖嗖疯长，一瞬间?鸟语花香。
***
校庆当天?，期中考试成绩公布。
陆玉恒还是以平常人难以企及的分数稳局年级第一。
普通班秒杀火箭班，陆玉恒的存在似乎给平平无奇的四?班镀了层金。四?班同学在林震宣布分数的时候拍桌鼓掌欢呼，就差把天?花板掀了。
最平静的就是陆玉恒本人。林震侃侃而谈差点把他吹上天?了，他依然趴在桌子上睡觉。
得知?天?天?睡觉并未影响陆玉恒的学习，周斐虽然也替他高兴，但面对自己的成绩，周斐实在高兴不起来。
努力了两个月，英语只比上次多了十三分。
其他科目虽然也都进步了几分，但总分也不过涨了二十分，总分算起来还不到?450。
萧飞扬都比他进步得快。
周斐闷闷不乐地看着错题，想到?一会儿自己还要上台唱歌，心情更沮丧了。突然，周斐眼前多了一只白皙的手。
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眉心按了按。
周斐转头。陆玉恒打着哈欠坐起身，抓过他手上的试卷翻看了一遍，微微点头：“有进步。”
“进步什么啊，”周斐撇嘴看向?跟李安下五子棋的萧飞扬，“萧二都比我分高。”
“他每科都比较平均，前期提升比较快。你语文英语基础太差，所以前期分数升得慢，坚持下去?后期提升会很快，这样更有利于高考。”
周斐听到?陆玉恒平静的语调，趴在桌上看陆玉恒用红笔替他修改错题的样子，慌乱的心莫名安稳下来。
他拿起铅笔在草纸上勾勒出?多日没碰过的鬓发，纤细的手指，浓密微翘的睫毛……睫毛下的黑色瞳仁察觉到?他，缓缓向?他转过来，等到?看清楚他草纸上的速写人像，瞳仁被微微弯起的眼角遮住了些许，片刻后转回试卷继续给他批改错题。
周斐看着草纸上的人像想，陆玉恒真像只鸟。
纤细灵动，虽然现在被牢笼禁锢，但他迟早能摆脱桎梏，展翅翱翔。
期待看他飞起来的样子，又担心他飞得太远，一眨眼就再也看不见。
陆玉恒手腕一紧，定睛一看原来是被周斐握住。
白色的棉绒护腕上周斐宽厚的手掌温暖结实。
他就这么握着，也不说?话。
自从生日后周斐经常这样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担忧。
改完最后一道错题，陆玉恒把试卷还给他，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
周斐看到?试卷角落的一行小字：
你演出?结束后，我们去?403聊聊。
周婓难以置信地看看字，看看陆玉恒，再看看字，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和情人约好了私奔前的少?女，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下课后，全校前往学校的体育馆。
“让我去?侯台了。”周婓站起身。
“斐哥加油！”萧飞扬吹了声?口哨。
陆玉恒看到?对他挤眉弄眼的周婓低下头，扬起嘴角。
很多时候周婓都能把他逗笑，尤其看他什么都喜形于色却以为装得很好的时候。
合唱结束，街舞节目也结束，灯光稍微暗了下来。看到?台上熟悉的身影，陆玉恒不自觉地稍稍前倾身子。
“斐哥真棒！”萧飞扬把手当扩音器站起来为周婓加油助威。
周婓面对着他们的方向?飞吻。
陆玉恒皱眉。人越多的地方，周婓越爱现，上次在篮球场也是。
如果自己愿意公开，他恨不能现在拿着话筒向?全校出?柜。
他从不畏惧，从不隐藏，认准了就坦坦荡荡全力以赴，不在乎任何人说?什么。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陆玉恒站起身。
“去?哪？”萧飞扬问。
“厕所。”陆玉恒按住萧飞扬的肩膀。
“哦，那你快点回来！下一个是舞蹈团的爵士舞，一群美女呢！”萧飞扬兴致勃勃地盯着舞台。
冬天?黑天?早，走出?体育馆陆玉恒拉上衣领，揣着校服一路走到?教学楼。
被他砸烂的花都不见了，空着的一半花坛，只有贫瘠的土壤。
肩膀一沉，陆玉恒抬头看到?周婓，不安地向?他身后看有没有其他人。
“看啥呢，”周婓看了眼花坛，恍然笑道，“跳个楼连累多少?无辜的花朵，啧啧，当时真是菊花残满地伤……”
陆玉恒瞪他一眼，扭头走进教学楼。周婓连忙跟了上去?，瞥了眼值班室。
全校学生都在体育馆，门口值班的大爷躺在床上小憩。
跟着陆玉恒走上四?楼，周婓在口袋里摸着撬锁的铁丝，思忖着陆玉恒能跟他说?什么，万一又像上次似的刚答应和他好，自己答应了，他转头就要自杀怎么办？自己要是不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寸步不离跟着他看他还怎么自杀！
刚上四?楼，眼瞅着就到?了403门口，周婓正?激动地撬锁，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吓得把铁丝戳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