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然语塞,从未料想与云珩深夜幽会之人会是顾襄城。但转念一想突觉不对,质问道:“顾尚书是官臣身份,怎么可能深夜入宫幽会这个女人!”
顾襄城却笑容淡淡,缓缓转身,若有似无地撇了华然一眼,道:“本官在皇宫中有自己的行宫,陛下总会召见本官入宫博弈,深夜进宫不是理所当然且轻而易举。”
华然总觉不是他,又因自己不能丢了脸面,继续质问道:“正如顾尚书所说的,尚书与父皇对弈,那又怎么能有时间去见这个女人!”
“下棋累了休息时,本官欲饮新茶,又怕奴才做不好心仪的茶,亲自去茶膳房准备。偶遇奴婢一同前行,一路之上谈笑有加,这就是公主口语中的幽会。”顾襄城随即又转身当着众人的神色下,对云珩轻声道:“云姑娘,本官当初所做的事对你造成困扰,在此想你深表歉意。”
云珩心里明白这是顾襄城为自己脱罪,于是微摇头道:“无碍,大人没有做错,也并没有对奴婢做出任何不轨行为。这事纯属空穴来风,错的是那些妄自揣测瞎传流言的人罢了!”
顾襄城温润的目光投向云珩的面颊上,身姿挺俊站在这一群女子中,更显得有压倒性。
他直视云珩温雅的神色,歉意道:“终归是对不住你,本官一向不喜无辜的人遭受无妄之灾。”
在座妃嫔哪个不是精,对顾襄城这番话中,听懂的即是他与云珩那奴子被人诬陷罢了,不过是平淡的交往却被说成深夜幽会这等肮脏事。
华然已是怒不可遏,不只是因为自己面子下不来台,更是因为这次竟还不能让云珩吃苦头,着实难解心头之恨。
她不愿罢休,怒道:“胡说八道!明明是她——”
“够了。”太后终于插手,手指正捏着那串念珠,敛眉道:“今日都来为哀家请安,这好不容易聚在一同叙叙事,何必为个奴子惹来不快!”随后又转头吩咐云珩道:“这次得亏有襄城为你解围,现在还不退下去,还想丢脸不成!”
云珩渐渐行礼,取了桌案需清理的物什,方退下。
太后转而笑道:“今日襄城终于来了,哀家等你对弈许久了。等会儿待众人退去,再与哀家来上几盘,如何?”
顾襄城微微作揖道:“太后勿怪,今日臣尚有要事,至于博弈一事需得往后再说。”
太后深表遗憾,却还是挥手让顾襄城退去。
待顾襄城毫不迟疑的身影从那宫门中消失后,太后方冷了脸对众妃嫔道:“今个儿可是看够了?”
妃嫔们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主,见她的神色严肃,忙起身躬腰,随后垂首听候她的教导。
慧掌事想着太后因是口渴,急忙为她倒了花茶润喉。太后不急不慢地喝了茶,方冷冷道:“哀家知道你们都是管的住自个儿嘴的人,今日的事情也定然不会传到其他人耳朵去的。”
妃嫔们听得从中满满的威胁,连连行礼道明白。
太后也不愿把话说得太满,为没了叙事的兴趣,命了几个奴婢送各妃嫔离去。唯独挥手留下了华然一人。
人走茶凉,这屋内霎时变得很是安静,只余下两人坐在原座。阁外的鹧鸪正啼叫儿的欢,落在那沾雪的红梅上,有些出尘绝艳的清雅美,从这屋内望去可谓一清二楚。
不过华然已无心再看这等美景,见太后沉默得可怕,不由轻声询问道:“皇祖母,可有什么对孙儿讲的?”
“你知道哀家适才为何没有插手?”
华然急道:“孙儿愚钝,还望皇祖母开解。”
太后神色肃穆,一只手已握住华然纤细细腻的手,捏了几下方道:“哀家在皇宫勾心斗角了半辈子,最看不惯的即是这兄弟姊妹间的骨肉相残。今日不插手此事也只是消你心中怒气,待这恨消了便与云珩和睦些。”
华然委屈至极,实在不明白为何云珩都是奴婢了,太后还这般袒护于她,嘟囔道:“皇祖母,我才是你的孙儿,她现如今就是罪臣奴婢,为何你还要袒护她!”
太后道:“虽然云家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但云珩骨子里流淌的还是南家的血,也是在哀家看着长大的。然儿,这些事上心思放开些对谁都好。”
华然愤愤不平,却心知肚明如何抱怨,如何诉诸委屈。太后都还是这个意思,要自己与云珩姊妹和睦。
不可能!
只要自己活着一日,她云珩就要一直不痛快!
心里虽这般恨恨想着,但还是要顾忌太后面子,故作放下此事般,柔柔笑道:“皇祖母说的是,孙儿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