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吗?明明应该是发奖金的时候吧?因为昨天大小姐的卡可是入账了一大笔。”绫小路清隆坐在豪华套房的沙发上,空旷的房间内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少年好像露出略带苦恼的表情,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好吧,我要把之前的话收回。道歉的话,应该能原谅我吧?毕竟我就是这么不会说话的人。”
织田海音愉快地哼着歌洗澡,想着一会出去如何利用少年的口误戏弄他。
绫小路清隆,一年前,织田海音在一家政务机关特殊机构“WhiteRoom“中拔除咒灵时,意外捡回来的孩子。
因为从小被靠谱的成年男人织田作之助收养、又相当于在武装侦探社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缘故,织田海音养成了一定的正面行为习惯,但也仅限于常规意义上的道德感。
她一般不会见死不救。但与之相对的,她本人的同情心相当有限。
也从不会擅自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在身上。
那次的任务她去得迟了些。
那幢深山深处的白色机构早已经化为人间炼狱。
除了先行一步用直升飞机匆忙逃走的包括委托人在内的一众高层以外,机构中的培训员工与受教育者在封闭环境下面对残酷弑杀的咒灵几无活路。
织田海音赶到,并拔除了那只由于对权利的欲望与挫败而诞生的准一级咒灵后,现场幸存的,只有一个浑身干净到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
一向不负责扫尾的少女只是随意扫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受致死伤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那个看起来表情麻木的小少年却抬起头,语气平静地向她提问了:
“你认为,什么是平等?”
.
浴室的门被打开,换了一身衣服的织田海音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她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走到沙发上的少年身旁,见他低着头神色专注,也凑近了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所以,昨晚真的有小老鼠溜进来吗?”
织田海音从小混迹在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自然不会缺乏应有的警惕心。她昨晚之所以在咒力耗尽的危险情况下还能悠闲地睡着,自然是因为在睡前召唤了足够信任的人。
即使只是无咒力的普通人,以绫小路清隆各方面远超常人的优越素质,也足以全方位无死角地守护好她的睡眠。
巴掌大的屏幕上画面被分割成整齐的小格子状,酒店内外所有装有监控的地方拍摄的画面无一例外出现在其上。
“有。”少年的眼神总是平静无波,语气随意的像是碾死脚下的一只蝼蚁,“大概是被派来探路的小卒子吧。因为是目的不明的人、也不方便报警。抱歉,我私下抓捕并审讯了他。”
“没关系哦。懂得变通是好事。”织田海音毫不在意,“所以,结果呢。”
“禅院家。”绫小路清隆看着她,金色的瞳孔被略长的刘海遮掩着,但仍掩不住其中的锋芒,语气肯定地汇报着整理过的情报,“那里有人,对你的身世有些怀疑,这次派人来是想要收集你的身体组织。”
“不会吧。又是他们啊。”昨夜才听说过禅院家的黑发少女略略睁大一双翡翠般的碧眸,沉吟片刻后,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家伙,以为我是这么好招惹的吗?”
“要报复吗。”绫小路清隆语气平静地给出建议,“通过你这次的任务对象之手,应该能让禅院家在政界上的关系网大受挫折。”
“赤司家的事情你都知道啦?”织田海音语气稍稍有些意外。
“毕竟我和赤司君也曾经交换过联络方式啊。”褐发的少年语气消极平静,“和普通平凡的我不一样,赤司君是个相当优秀的人,这件事拜托给他的话,一定可以让你解气的。”
“恩……”织田海音思考了不到两秒,认真点了点头,“虽然会让人觉得小题大做,但是,我开心就好嘛!这样也能让赤司家的那位大叔安心一点吧?”
对那种家族来说,织田海音无欲无求的话才是最可怕的。
“那么,我稍后会将你的意见转达。”绫小路清隆轻描淡写地说,“就做到让他们再也不敢朝着你伸手的地步吧。”
“还是这么能干,麻烦你了呦。你这样的人,没必要总是自贬嘛。明明是个文武兼备、头脑聪慧的家伙。”事情交代完毕,织田海音看着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调侃道,“如果你真的像是自己说的那么普通的话,我当初根本不会把你从那里带走哦。”
能让自我中心的织田海音改变主意,甚至主动承担一些麻烦事也要将人捞出那个看似白色实则肮脏的巢穴,自然是因为这个少年足够有价值。
“真像是你会说的话。”绫小路清隆看着她,“但即使大小姐,也不完全了解我吧。本质上,我就是那样愚蠢的人。既利用规则,又无法摆脱规则的……缺陷品。”
“我不觉得你这番话是真心的。”织田海音歪了歪脑袋,“在向我寻求安慰吗?还是希望我反驳你、夸奖你的优点呢?虽然我对愿意追随我的同伴很宽容,但有些话不说出来,我可不会知道啊,绫小路君?”
少年移开了视线:“我并没有那种过分的想法。”
完成守卫任务后,绫小路清隆稍微对织田海音汇报了最近的情况,之后就识趣地离开。
织田海音慢悠悠地酒店的餐厅用完早餐,正准备找个好友叙旧,却突然接到了夏油杰的电话。
“海音,你那边没事吧?!”
少年呼吸急促,似乎还处在激烈的战斗之中。
他略微低沉的嗓音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带着罕有的、沉甸甸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