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宫本同学也参加了吧?拉的是圣桑的《天鹅》。”
…………
……
圣桑,《天鹅》。
这就像是一句咒语,能轻而易举的招来一个梦魇。
心里翻滚着什么,花音一瞬间便沉入黑色。
她对这首曲子有印象,甚至印象深刻。
她想起来了,让她印象深刻的原因是那天她刚刚目睹了姐姐被高年级的学姐反锁在厕所里。
但是如此,天音还是笑着答应来给自己伴奏。
“那时候的宫本同学也很努力啊,脸红红的又抖着身子,是紧张还是生病了吧?”凤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
天音的音乐里从来没有恐惧和犹豫,即便她才刚刚受到暴力。
花音明明听到了厕所里传来嘤嘤的啜泣,明明看到了她手臂上的淤青。但是走出厕所的时候,她却擦擦眼泪领着矮小的、还颤抖着的自己走向了准备室。
所以那时的自己又一次运用了那惯常的伎俩。
她会在学校里帮天音找到足够让她倚靠的存在,让她不受欺负。这个过程,只要自己来做就可以了,她不要看见这双弹奏钢琴的双手再印上任何不美丽的痕迹。
那首《天鹅》,是在诉说天音的高贵与坚强。
可那时的自己却被暴力封住了手脚。比赛上,她没有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这个第三名会深深印在她脑海里,想着姐姐伸开手臂恭喜自己的样子,想着她脖子上还留着的红色痕迹……
“我记得你在我前面演奏吧。说实话那样的音色,对于一个小学生真的很不容易呢!”一边的凤也沉浸在回忆之中,却是与她截然不同的一种境界。
因为天音没有哭,所以自己也不能哭。小小的花音站在同处准备室的凤面前,甚至笑着做起自我介绍。只是那时男生印象里的灿烂笑容,却浸透了花音痛苦的记忆。
很久以后,他发现身边的少女没有动静,扭头看去,才发现她正咬着嘴唇、脸色苍白。
连接教学楼之间的长廊,肮脏的天空被破碎的乌云涂抹得更加丑陋。阴风穿过耳际,花音觉得单薄的衬衫贴在身上很是寒冷。
“宫本…同学?”凤试探着问道。
花音没有回答他,脑海里许多许多的天音重合在一起,最终都定格在那个飞翔的姿势上。
因为绝望了,因为那个天音忽然说自己弹不了钢琴了……
凤一丝担心地扭回了头,他微微皱着眉头,终于还是选择沉默。
他们穿过中庭,走进另一座教学楼。才刚走进,就听见不远处一阵喧闹。女生们挤在走廊的某处,甚至也有男生经过时皱着眉头向里面望去。
女厕所。一个敏感的地方。
“快走吧……”
“又是这个女生?”
“嘛…背景不好的也只能在冰帝被人欺负……”
即便是只言片语,花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无论度过多少年,这种事情总会自然而然的出现。虽然欺负的人在变,被欺负的人也在变,可她知道,这种不平衡的尖锐感却每次都会戳疼自己。
可现在,即便是沉浸在四五年前记忆中的现在,自己也已经没有理由插手这种事情了。
经过人群,花音还是惯性的扭头看向厕所。
叉着腰的几个女孩子,地上是水桶、拖把,还有几本散落的书。没有技术含量的恐吓威胁,下面坐倒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然而这个背影很熟悉。
花音停下了脚步,她想那个背影方才还对她说过话。
是…平泽绫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