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竣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听见萧慕白唤他一生四弟。
自从萧慕白十三岁那年重伤醒来之后,性情大变对他漠然之际。
至此,再也没有从他口中出现过‘四弟’这两个字。
没曾想,时隔今日,居然是在这一种情境下对着他叫了出来。
萧言竣怒极反笑,叛军为了攻破长安,虽然折损了将近十万人马,那也还剩十八万大军,包围区区一个皇宫易如反掌。
此前,萧慕白尚还有四万墨王军死守长安,可眼下墨王军剩余不足百人,就靠着宫中不足六千的人马,竟敢大言不惭的在城楼之上对他劝降?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萧言竣的眼中,宫内的人插翅难飞一个也跑不了,尤其是萧慕白,他要活捉!
萧言竣要让皇上知道,他寄予了厚望的这个儿子,会多么窝囊地一辈子跪伏在自己的面前,就这么腐烂发臭的让萧慕白过一辈子。
然而此时,萧言竣身旁的施浮丘经过了短暂的怒急攻心之后却醒过神来,对着他附耳说道:“他是为了正名声才开口招降,皇上一天不死,他们位居皇城,我们叛军之名便难以洗刷。”
施浮丘已经看出来丽妃根本不在乎名声这东西了,否则也不会放任守备军肆意搜刮长安百姓。
可他们不在乎,叛军的将士却是在意这个东西的,素来行军打仗必得师出有名,行不正则言不顺。
萧慕白虽是王爷也是将领,对于这些自然摸得清晰,可萧言竣没打过仗,差点就要说出血洗皇城的话来。
施浮丘也是感慨,萧慕白应该真的没有兵了,否则以他的性子,还能在皇城上叨叨了这么久,无奈的使出各种攻心之计。
萧言竣被施浮丘稍加提点,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咽下了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反而眸中亮了一亮,转而对着萧梓穆道:“七弟,你我也算自小一起长大,兄友弟恭,若非萧慕白挑拨离间,我们也不至于落得兵戈相向。”
萧慕白没有想到,他将主意打到了萧梓穆的身上,嘴角弯出了一抹冷笑……
“我知道你素来清心寡欲,并无篡位之心,四哥对你允诺,若你降了,日后还能做个富贵的王爷。鞠家一门我也不会追究,你我还是至亲手足,叛臣贼子始终只有萧慕白一人。”
萧言竣的话还在继续,这种局势之下平心而论,这番话……其实很是诱人。
皇城被破是迟早的事,一旦城破,萧梓穆便会沦为阶下囚,到时鞠家满门自然也不会幸免。
萧言竣将所有的事情栽到萧慕白一人的身上,也给萧梓穆寻了一个很好的台阶而下。
再加上,他也并非满口胡言。
萧言竣自小就善于口蜜腹剑,表面的功夫做得也是极好,萧梓穆又是从小和谁都能玩的来,两人幼年还当真是有过那么一段表面的兄弟情义。
虽然这段日子以来,两人争锋相对,可终归不是死仇,也不是不能化解。
不得不承认萧言竣很会笼络人心,三言两语却句句都直击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萧梓穆连日来对于战争所导致的生灵涂炭很是心殇,他素来仁爱百姓,尤其自古皖之后见过民间疾苦,越发心存仁德。
眼下,他若是降了,不仅鞠家满门无恙,还避免一场即将发生的血洗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