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文今日袭着一身淡雅的锦袍,头上束有璎珞流苏的简单玉冠,乌黑的墨发倾泻而下,丝丝缕缕散在肩膀余地,双眸如星,高挺的鼻梁下面,唇色如雪樱般亮泽,脸上的线条极其完美。
他伸手接过夏初推过来的酒杯,轻轻举起:“当初被你唤的一声引之,吓得我浑身都在颤栗,心中万般惊惧。那时还是腊月寒冬的季节,我却浑身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秉文拈着手中酒杯,与夏初轻轻一碰,唇角含笑,娴雅之极。
夏初看着面前一饮而尽的引之,终于和记忆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谦谦公子般样貌重叠吻合,甚至比那记忆中的模样,更加鲜明亦更加夺目。
“引之引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我曾说过,有朝一日,必为你雪耻。还你任家一个公道。”夏初也是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少爷,你做到了。”秉文神色唏嘘。
“你怎么又忘了,说过无外人时,唤我名字即可。”夏初面露不悦。
“夏初。”秉文嘴角牵起一丝清浅的笑意,替二人又续满了杯中酒。他哪里会忘,夏初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只是在刚刚的那一刻,他心中万般感慨,别说是叫一声少爷,叫他恩人,也是应该的。
夏初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举起他刚刚斟满的酒杯:“我还应承过你一件事。”
秉文面色一怔,还有一件事?
他脑中仔细过滤了一遍,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夏初答应他的,都做到了。
“我还曾说过,让你成为重新树立门风的,那个人。”夏初看着他面色怔怔满脸狐疑,唇角绽开一抹灿然的笑容。
“任氏一姓得以大白天下,我已经很满足了。余生,我并不想入仕途,只愿留在闻天阁替你打点,你可别想着撵我。”
“我哪里舍得撵你。”夏初饮完杯中酒,才抬眸凝着他道:“我让梓穆,替你求了道恩旨。”
“什么恩旨?”秉文忍不住开口询问,既不是封官,还有什么恩旨需要夏初开口让萧梓穆亲自去求?
总不能是要些金银玉器,房契良田吧……
“皇上准许你在京中设立任家祠堂。”夏初说完,秉文正在替他斟酒的手便是僵住,萧国历朝以来,白身是不允许立祠的。
更何况,立的还是任家的祠堂。
夏初轻敲桌面,秉文寻声看去才发现,他一时愣神,酒早已斟满,都洒了出去。
夏初接下他手中的酒壶放置一边:“我本来打算替你弄好,在给你个惊喜,可又一想,毕竟是你任家的祠堂,还是由你一手打点方……”
“夏初。”秉文出声打断了他,面色感动语气诚挚的说了一声:“谢谢你。”
夏初摆了摆手:“也是因你拒绝了皇上的封赏,再加上递上去的那本名册替他稳固了朝堂,如今杜翰飞的党羽陆陆续续开始向户部吐出历年来贪墨的银两,我不过是开了个口,梓穆也只是求了道旨,主要还是你自己的能耐。”
秉文心中知晓,这是夏初不想让自己有太多的心里负担才故出此言。
皇上此番必然会对萧梓穆大肆嘉奖,但凡开口理当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