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惶恐……”大人们头也不敢抬的叩拜起来。
“惶恐?呵,你们确实该惶恐。去看看外面的百姓都在做些什么,看看他们的家中都还有些什么,再回来跟本殿交代。”萧梓穆沉声而道。
“是是,下官这就去。”大人们相视一眼,纷纷叩拜而出。
偌大的院中,陆陆续续的鱼贯而出了五十来人,瞬间空旷了一半。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了郑中光瞠目结舌的面容之上。
他直到此时还恍然身在梦中,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怎么会是七殿下?
再回想他刚才还口出妄言,命人生死不论的要将七殿下拿下……
他此时泄了周身锐气,如坠冰窖。
盛夏季节,却浑身沁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七殿下为什么会来古皖?
为什么会随着殷广波一起来?
杜丞相为什么会吩咐自己为难殷广波?他又知不知道七殿下来此的事?
郑中光满腹疑问,却不敢开口,甚至连抬头看萧梓穆一眼,都不敢。
他曾经深深嫉妒着萧梓穆,凭什么他出身高贵,百姓爱戴,成了人人称颂的京城四大公子之一。
倘若当年是自己的母亲入宫,自己未必就会比他差了哪儿去。
他觉得是萧梓穆欠他的,萧梓穆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当年他的母亲赋予的。
否则如今,哪儿来的莲妃娘娘。
没有莲妃娘娘,又哪里会有萧梓穆。
萧梓穆贵为皇子,他却只是郑府里不受宠的孩子。
母亲虽然贵为鞠家的嫡女,却被鞠家拒之门外。
而郑家因为母亲当年与父亲私奔,本就遭人口舌,饱受鞠家冷眼。
如今,虽然让父亲回了家。
可他本来就是个不得宠的庶子,连带着家中的下人都一并看不起他。
待他及冠那年,郑府甚至连个简单的及冠礼都没有给他举办。
没有主持,没有赞冠,没有宾朋。
只有父母二人,含泪为他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便算礼成。
郑府其他及冠的子嗣皆已大婚,即便没有及冠的,也早已有了妾侍或者通房丫头。
而他呢?
及冠之后都娶不到妻子,甚至连媒人都不愿意上门帮他给别的姑娘家提亲。
他酒醉后大闹了一场,斥责父亲无能,辱骂母亲没用。
他说的好听是位少爷,其实一无所有,活的连个下人都不如。
父亲沉默不语,母亲以泪洗面。
他大醉了一场后醒来,便看见衣不解带照顾他的母亲,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光儿,母亲进宫为你求了莲妃娘娘,为你寻了芜州知府一职,你梳洗一番便去赴任吧。”
他欣喜若狂,不敢相信。
甚至扇了自己一巴掌,被火辣辣的疼痛,刺的心潮澎湃,从床上一跃而起,梳洗一番,当天便拜别了眼眶含泪的父母。
郑府,他待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