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多女修都不愿意生子,毕竟在漫长的修仙路途里,道侣有时候只是聊以寄慰的乐趣,和自己的修为大道比起来,子嗣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若在孕中服用榴生果,凝聚阴元,女修遭得罪也就能少上许多。这还是前世在丹霞峰听灵植课的时候,听风眠长老说的。
当时的她还大呼天道不公,凭什么夫妻结为道侣,共同孕育后嗣,遭罪却的只有女人。
三头牛崽的事儿,掌柜的之前也有听闻,没放在心上,被穆容这么信誓旦旦的说起,心里不禁也有些意动,他在这沧溪镇开了半辈子的香粉店,家里虽也算是富足,但谁不想攀高枝,往上面爬。
所有人都知道穆容后日要嫁的夫君是谁——那个百年前在沧溪上空翻江倒海,倾覆周围方圆百里所有村子的恐怖存在。
虽然沧溪镇的村民都将那个存在尊称为河神,但却是无一不畏惧,恐之为妖孽,因为这个河神不但喜怒无常,还定下规矩。每年五月初五,在村里挑出一位雏女送去沧溪做他的新娘,否则他就会降下天谴,引来滔天洪水。
百年前,沧溪镇民的先祖向河神屈服,苟延残喘下来的村民将村子合并起来,并约定每年各家将适龄的姑娘的名字做成签,由里正抓阄,抓到谁的签,就由谁家姑娘去嫁河神,以示公正。
其实今年原也不是抽中的穆容,里正在祠堂列祖列宗面前抽出来的是李家的小女儿李迎夏,但这李家做的是粮食生意,在沧溪镇那是出头的富户,怎么可能舍得将女儿往火坑里推,谁不知道那些送去给河神的姑娘都再也没回来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里正本就和李家沾亲带故,李老板再拿钱一运作,最后四处打听,寻到王德柱家,只花五两钱就买下来了穆容这个替死鬼,旁的人也不敢招惹李家这样掌握着粮食的大户,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辈子穆容知道她要代替李迎夏嫁给河神的时候,也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逃走,却都被抓了回来。整个镇子里的人都是河神的帮凶,以别人的性命来周全自己的太平,他们愚昧而残忍。
以至于当谢玄问她是否愿意斩断尘缘跟他走的时候,穆容没有片刻犹豫,甚至在舅舅和婶娘一家匍匐在她脚边谄媚逢迎,卑躬屈膝的时候,她也没有一丝丝的留恋和顾念血缘亲情,是他们先抛弃了她。
当然这辈子也会是一样。
“穆丫头你也是老夫我看着在这镇上长大的,你出嫁这样的喜事,叔也没啥好送你的。”掌柜从柜台下面摸出个木盒出来,脸上挂着不同于一开始的冷厉,而是生意人一贯讨好人的精明笑意,“赶巧,叔这有一块儿珍藏许久的朱砂胭脂,可是上等的好货色,旁的姑娘我都舍不得给瞧上一眼,叔就当给你添个彩头,好好打扮风光嫁人!”
瞧这老狐狸见有利可图,平日一个眼神都不多给穆容一眼,现在自顾自就认下了叔叔身份。穆容只瞥了眼那木盒,继续虚与委蛇道,“这怎么使得,白拿叔您的东西,我心里可过不去!”
等得就是你过不去,掌柜的如意算盘打的响亮,继续暗示道,“穆丫头你只管收着,到时候让你婶娘好好给你画眉添妆,若你夫君喜欢,那也是我们香粉店大大的福气了!”
“那我就收下这朱砂胭脂了,等我见了夫君一定让他好好感谢掌柜您的心意!”穆容也就毫不客气的把木盒收入囊中,又敷衍了掌柜几句好话,还被掌柜一路送到店门口。
然后穆容又去了裁缝店,因为身份不方便去义庄买黄纸,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找裁缝要了些黄布,自然也是没有给钱的,同香粉店一样,穆容跟着裁缝一阵吹嘘,不仅黄布,红布粉布,裁缝都给了好几尺,就盼着穆容在河神面前给他美言几句。
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太阳也靠近西山,回去路上,正好看到准备收摊的包子铺,穆容把荷包里的碎石子全都倒了出去,才翻出十文钱,这是她的所有积蓄,还是在婶娘眼皮子底下攒了许久好不容易存下来的。
和包子老板砍了半天价,用三文钱买下最后一个肉馅儿大包,因为一直放在蒸笼里头,所以一天下来肉包也还是热乎乎的,穆容把布料和木盒捆在一起背在身上,手捧着肉包,准备边走边吃。
毕竟她可没指望现在回去,婶娘还会给她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