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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颗星(1 / 2)


幸好有初星的大书包,五个人才不至于饿着肚子,只靠零食在公园玩一整天。

除了初时的紧张和尴尬,后来的时间初星都是笑着的。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唇边浅浅的酒窝把阳光都酿在里面,可爱得要命。

言刃总是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因为他们没有买露营票,到了森林公园的闭园时间,他们意犹未尽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和来时的欢声笑语不一样,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回家路上,车里睡倒一片。

连刘松都没出声了,叮当更是已经睡到打呼了。

戚黎子和他挨在一起,轻微的呼声像是他的伴奏,还挺和谐。

言刃开着车,因为疲乏而变得微陷的眼窝愈发深邃。

太安静的气氛让他也有些犯困,但只要侧眸看见身边的初星,喜悦和柔软就堆在了心上,满满当当,又沉甸甸的。

初星睡着的样子更乖。

抱着书包,肩膀微微缩着,脑袋歪到了一边。

像只小猫咪,乖乖的,软软的。

车窗外的天光渐沉,有点点灯火闪烁着,好像一个迷离的梦境。

朦胧又梦幻。

喉间有些干涩。

言刃看着她,忽然有点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在她肌肤上摩挲,看那样的触感和他所想象的,是不是一样的柔软。

后车在催促前进,喇叭打断了言刃的思绪。

微怔了一下,刹车松开,车身滑过路口。

言刃失笑。

他可真像个混蛋啊。

-

初星玩得累了,也睡得沉。

不晓得睡了多久,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沉下来了。

已经天黑了,肯定不早了。

她猛然惊醒,车内一片安静。

九点多了。

后座的三个人已经被依次送回家了,只剩身边的言刃。

她一直睡着,他不忍吵醒她,就这么等着。

这会儿他正靠着椅背,眼睛闭着,好像睡着了。

初星身子一僵,放轻了动作。

车外小区宁静,偶有几声猫狗的叫声,不知道从哪户传出来的。

初星定睛看看窗外,才发现路边熟悉的路灯还有绿化,竟是在她家楼下。

“醒啦。”

初星回头,言刃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似乎有些疲倦,眼窝很深,滤去了狐狸眼的媚态,平添了几分深邃悠远。

初星歉然地小声问:“吵醒你啦?”

言刃捏了捏眉心,“没。我没睡。”

初星望着他,轻道:“今天辛苦你了,一定很累了吧?”

这一天下来,他们只是玩都觉得很累,言刃一路上又当司机又当苦力的,肯定更累。

“不会。”打开顶灯,言刃伸了个懒腰,弯起的眼角显出如往常一般的勾人笑意,“跟你一起,干什么都不累。”

“……”

脸上一热,初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那个,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回家了。”

她逃也似的下车了。

言刃坐在车里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没动。只是脸上笑意很是愉悦。

进楼栋之前,身后传来一声——

“小同学。”

初星停下来,没回头。

言刃隐含笑意的声音传过来,初星脸上热的快要烧起来了。

“我的情书,你写好了没有。”

-

初星回到家,家里竟开着灯。

在玄关换鞋,初星看见了林芝雅的鞋子。她一愣。

林芝雅今天是一整天的班,早班夜班连着一起,应该是明天才会回家的。

关上大门,屋子里有泡面的味道,经过厨房,炉子上的小煮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煮沸声。

但林芝雅不在厨房。

“妈妈?”初星叫了一声。

“诶,妈妈在这儿呢。”声音是从阳台上传来的。

林芝雅在收衣服,阳台上没灯,初星只看见了个轮廓,听见她的声音,“哎呀糟了,初初你快帮妈妈看看火。水开了就关掉哦,不然要烧干啦。”

“噢,好的。”初星又折回厨房,关了火,出来。

林芝雅已经抱着收好的衣服进屋来了。

夜里有风,初星身体弱,林芝雅习惯性地在晚间紧闭门窗。

她将衣服都扔到沙发上,拉上阳台门,又拿了扫帚开始扫地。

林芝雅:“今天你方阿姨跟我换了个班,上次你生病就是她跟妈妈换的班你记得吧,这次我也不好不还给她的。她说她后天有事,其实就是想把上次那个加班费换回来嘛。我也不是不知道,她明明可以直说的嘛。”

初星乖巧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将散开的衣服一件件叠好,也不出声,就静静听着林芝雅发牢骚。

“唉,上班这么累,还得猜她们的小心思啊,真是没意思。”林芝雅直起腰来,看见初星乖巧地在叠衣服,话音一顿,神情变了变,又说:“哎呀不说这糟心事了。初初啊,你今天出去玩的开心吗?你昨天说要跟同学出去玩啊,妈妈很惊喜的。我们家初初啊什么都好,就是不太爱跟人交朋友。没想到读了高中以后,都晓得跟同学约着出去玩啦。不过回来的有点晚了哦。”

初星叠衣服的手一顿,没有抬头,轻声道:“嗯,我们去了森林公园,回来的时候在车上睡着了,就上来晚了。”

“什么车啊,谁开的车?你们同学都有车了呢。”

初星抬眸,离她两步远的林芝雅看上去在笑,但那笑意没到眼底,笼在她眉眼上的阴影淡淡的,看起来有些诡异。

心下一沉,素白的小手捏紧了怀里的衣服。

林芝雅冷了声调,微抬起下巴,姿态冷漠,“但是初初啊,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和奇怪的人交朋友。”

初星父亲还在的时候,初星的个性还不像这样沉闷。

只是三年前父亲意外过世,林芝雅被迫从一个全职主妇再入职场,纵然初星乖巧不用她操心,但职场压力和丧父之痛都让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怪异。

初星刚上初二的时候,林芝雅去接她放学,看见她和班上一个男生在讨论作业。就这样寻常的一幕,也不知道怎么刺激到她的神经,她固执地认定初星是在早恋。

正是放学的时间,又在校门口,林芝雅把两个孩子揪住,当着师生和家长的面大吼大叫,若非后面出来查看情况的副校长把她拦住,她就要摁着初星在地上跪下了。

林芝雅执意让班主任请了对方男生的家长。她在学校会议室里和对方父母大吵一架,指责他们教子无方,引得她女儿学坏,又哭诉她一个人独自带孩子有多辛苦。

初星站在会议室外,听着林芝雅歇斯底里的吼叫,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林芝雅怎么了,只知道她从父亲走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暴躁,尖锐,任何一点小事情都能刺激她的神经,把她从一个温柔的母亲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林芝雅让初星不要再和那些可能带坏她的人交朋友。

初星答应了。

她再也没有交过朋友。

因为这件事,她在以前的初中出了名。所有人都认识她,也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她。

她开始习惯性的低头,习惯性的容易脸红和感觉羞耻。

这一次,林芝雅在阳台上看见她从言刃的车子上下来,但她没看见言刃。

不确定对方是男是女,林芝雅疯的不算太彻底。

她扔了扫帚,扫好的垃圾被扬的满屋子都是。

初星手里的衣服被她抢走,林芝雅的指甲划到她的手背,起初不觉得痛。

直到有血色渗出来,刺痛感才一点点传进大脑。

初星觉得很累。

她坐在沙发上,低着脑袋,瘦弱的肩膀紧绷成一条直线,好像随时都会崩塌。

厨房里的泡面从沸腾到冷却,已经全部坨掉了。

林芝雅把面全部倒掉,然后又重新煮了一包。

她守在炉灶前,看着水一点点沸腾。

除了头发有些凌乱,林芝雅的表情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两样。

厨房外传来房门关上的响动。

初星回屋了。

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好像只剩面前这一口小煮锅。

林芝雅捂住脸。

沸腾的水声盖过了她的呜咽。

-

房间里,初星贴在门后,做了几次深呼吸,倔强的没让眼泪掉下来。

平复了很久,她到书桌前,放下书包,拧开台灯。

桌上的鱼缸映着光线,清澈的水波温暖又透亮。

看着鱼缸里自在游弋的金鱼,初星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在口袋里已经震了许多次了。

刚才又震了一下。

拿出手机,初星这才看见手背上的血痕。

不深,但很长一条。

她皮肤白,鲜艳的血色在她白嫩的手背上看起来尤其刺眼。

顿了一下,初星按住自己的右手,遮住了那条伤痕,也不让自己再继续发抖。

手机上,信息来自戚黎子和言刃。

最上面一条是戚黎子,问她到家了没。

初星缓和了一下情绪,给她回了保平安的信息。

退出来,接下来是言刃的信息。

言刃:【怎么不接电话】

言刃:【?】

言刃:【看见消息给我回个电话,你有东西落我车上】

……

后面还有几条,初星没读完。

她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他那里,但他这样说了,她还是给他回了个电话过去。

很快被人接起。

言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些微的低沉与暗哑,还有些辨不出真假的惊喜,“你终于给我回电话啦。”

“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的声音,眼眶莫名又变得温热。初星顿了一下,问他:“你给了我发了好多信息,有什么事么?”

言刃刚刚到家里地库,还没下车。

引擎熄灭,头顶淡色的顶灯洒下来,宁静又温柔。

耳边,初星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听着心里特别舒服。

他不自主地勾唇,坏心眼地想逗逗她,“怎么,没事就不能让你给我打电话了么。”

那头沉默了。

能想象到她的脸红,言刃眼角笑意更明显些,他问:“刚才那么久不理我,干嘛去啦。”

初星:“没干嘛。”

“没干嘛是干嘛。”言刃不满这个回答,故作委屈地控诉,“你好冷漠哦。”

又是一阵沉默。

言刃想,他真不应该那么早把她放回家。

如果这时候她在自己面前,那该多好。

初星清浅的呼吸几乎不能察觉,但就这么听着,言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平和与宁静。

在电话里相对沉默了半晌,言刃说:“好啦,不逗你啦。”

他把副驾驶位置下的纸袋拿出来,问:“还记得你今天拎了几个袋子出门么。”

初星略停顿:“一个。”

“是呢。就一个,你还忘了拿走。”将手机换了个边贴着耳朵,言刃轻笑,“该说你是小笨蛋还是小傻瓜,嗯?”

他声音带着笑,是很明显的愉悦。

初星眼前浮现出他的狐狸眼,觉得这笑略显得惑人,她抿了抿唇,说:“那本来就是你的。”

纸袋里装的是言刃的外套。

明黄色的外套上有洗衣粉淡淡的香味,趁着林芝雅上白班的两个周末,这件外套晒透了阳光。现在拿在手上,些微的柔软,似乎还有太阳的温热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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