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俞婉湘心?念电转,喜有之,忧有之,惧亦有之。喜的是母亲的冤屈得以伸张,不会按上私通的罪名。忧的是大舅舅的身份一旦大白天下,恐怕会给外祖家?,母亲甚至俞府带来麻烦。而惧的是,母亲这么多年暗中与大舅舅来往,大舅舅口中又提到俞婉言的母亲,这其中关节,令人不寒而栗。
俞行?敏再?也坐不住,由着俞婉言扶下榻。瞪着贼人,一字一句问:“你到底是谁?”
“我么,我是一个苟且偷生的人,一个被?亲人利用?的人,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人,一个抛头露面都不能做主的人!我是,陶,安,慎。”
俞婉湘握紧了袖中的手?,贼人名字与小舅舅仅仅一字之差,果?然是母亲那位早该处死的亲哥哥!
俞行?敏眉头紧皱,传说之中,陶安慎多年前因为与人口角,不慎将对?方杀死,被?判秋后处斩。莫非是陶家?舍不得这个大儿子,花钱找了替身?怪不得陶氏有时无意中提起这位大哥,一丝哀戚也没有。可是,他们私底下来往,是在盘算什么?
陶安慎看俞行?敏面色阴晴不定,屋中所有人都像怪物一般看着他。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恨与不甘一遭爆发,染红了他的双目。
“你们一个个为什么用?这种看过街老鼠的眼神来看我,苟且度日的人本不应该是我,而是陶安鹏!杀人的是他!不是我!”
陶安慎目光阴沉,指着俞婉妙和俞婉湘道:“你们的外祖父,外祖母,心?都偏到爪哇岛去了,为了陶安鹏,竟然把我推出去顶罪。虽说用?计让我活下来了,我却见不得天日,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俞婉妙吓着了,不住往俞婉湘后面躲,俞婉湘怕陶安慎情绪失控,说出更多的阴私来,连忙放柔了声音:“大舅舅,当初的事情,想必外祖父外祖母也觉得对?不住你,才格外照拂你。湘儿看你手?指细白,应当这些年没吃苦。”
“你知道什么!”陶安慎一挥衣袖,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脂粉香,配上他的一把粗嗓门,说不出的诡异。他喘了喘,接着道:“每次问你母亲拿钱,她总是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凭什么!若不是我,她根本坐不上俞府女主人的位置!”
终于说到这里了,俞婉言心?中浮起一丝凛然。上一世,这位陶家?“死去”的大公子因为与陶氏发生矛盾,身份忽然浮出水面。但是那时候俞家?姐妹已经嫁了好人家?。陶氏的两位女婿得力?,帮着陶家?压下了这件事。而陶安慎,消失了。
俞婉言无法忘记,有一次出门赴宴,路边忽然冲出一个疯子扒住她的马车不让前行?,她惊悸之余,透过车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疯子眼下的黑痣。疯子很快被?拖走了,俞婉言得以顺利赴宴。
再?后来,听说城郊起了瘟疫,其中有一个疯子试图进城,被?乱棍打死,铺盖一卷,焚烧了事。
而就在陶氏败露当夜,俞婉言在贼人的眼下,又看到了黑痣。进而推断出陶安慎的身份。陶安慎与陶家?积怨已久,那企图弄死他的毒药,成为了压倒理?智的最后一棵稻草。
俞行?敏惊异不已:“你把话说清楚!”
陶安慎嘿嘿一笑:“这么多年,俞行?敏,你难道没有一点?点?怀疑。为什么恰好在你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出现了卖香料的商人;为什么香料没了之后,时清怡会加速死去;为什么香料商人,会一夜之间踪迹全无?哈哈,这一切,都是陶氏与我的计策!”
“你胡说!”俞婉妙指着陶安慎道:“你与陶家?斗气,便?胡乱攀咬。母亲与大姐姐的母亲是手?帕交,感情最是要好。这个爹爹最清楚,母亲怎么会害她的好姐妹!”
“好一个手?帕交。”陶安慎眼中满是讽刺:“自?打知道对?方是俞府大夫人,便?盘算着如何取而代之,成为俞府的女主人,哈哈,真是姐妹情深!”
“一派胡言!来人,给我掌嘴!”俞婉妙气急。
“谁也不许动。”俞行?敏面上阴云密布:“让他把话说完。”
“爹爹,你怎么听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胡说八道呢。”
俞行?敏毫不动摇:“你若是不想听,就出去罢。”
俞婉妙自?打出生以来,就一直被?陶氏捧在手?心?里,俞行?敏也对?她诸多爱护,她是府里最受宠的姑娘,何时被?这般冷脸训斥过?当下一双妙目涌上泪意,差点?拂袖而起,质问俞行?敏。
俞婉湘紧紧压住俞婉妙的手?:“父亲莫怪,姐姐全然是一片护母的赤子之心?,一时失了分?寸。”
俞婉妙咬牙又坐下了,狠狠地瞪一眼俞婉湘。俞婉湘皱皱眉头,注意力?放在陶安慎身上。
陶安慎看戏似的瞧着俞婉妙撒了一回气,却对?他无可奈何。胸中一口浊气散了许多,说话少了一丝咄咄逼人,听着调理?顺畅了不少:“陶氏与俞夫人结识之后,见俞老爷俞夫人夫妻情深,自?己没有机会。心?生毒计,找到我,许以重利,让我寻来一个西域人冒充香料商人,引诱你上钩。”
俞行?敏脑中嗡嗡作响,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当年,他为了清怡的病,寝食难安,好不容易寻到传说中的香料,他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亲自?寻来的奇药,却是妻子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