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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睡床外侧(1 / 2)


苏三不知想到什么,就笑了,从箱子里抱出一个上红漆的木头匣子,那上头还上了锁片。

他就信手自怀中摸出一把铜钥匙,开了锁,将那木匣子摆在她眼皮子底下。

月浓摸了摸那匣子的边角,红漆脱落,有的露出里头的木料,有的显出里头的旧漆。

她垂下眼,想着,这一个红匣子,也不知被他放在手中多少次把玩,那钥匙都随身藏着。

嘴上偏说:“你捡个什么破匣子就要糊弄我。”

他忙解释,“是旧了,三年前却是新的,我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一时偷懒,就没来得及上新漆,别恼了,明日就给你上新的。”

她便知道了,这匣子是他亲手做的,漆也是他一层层刷上去的,或许早在三年前就想给她的,哪料到,她走得突然又悄无声息。

她当初一门心思的离开,总想着,为他好,他们好。

然而,三年来,她从未有一刻,这样后悔过。

她将他丢在身后,以为就是好,却不知丢给他的是怎样深的思念和痛苦。

他从未提及,然而她就知道,他不好,三年中,他过的从来就不好。

就要哼鼻子,打开匣子,嚷着:“倒要看看,藏得什么宝贝!”

苏三露出隐秘的笑。

月浓猝不及防打开,看进去,忽然就满心怀的悲怆,哭了。

“你的钱匣子,我是物归原主。”他在一旁笑说。

匣子分成四格,每格放着一枚陶瓷的粗筒,一共四个,其中三个都放满了铜钱。

每月500珠,那是三年的零花钱。

她不在,他就一月一月地替她赞起来。

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他说:“有了这些钱,你就无需出去卖学问了。”

月浓握住他的大掌,将脸挨在掌心,泪水就滴在上头。

苏三一怔,便去抬她的下巴,看到的果然是一张湿淋淋地泪面,他有几分无措,“你···哭了?”

“哦,被你气哭了!”月浓恶狠狠的瞪着他,嚷道:“世上怎么有你这么不解风情的郎君!分明···却每每将我推开,害我成了倒贴上赶子的小娘子,我就不丢人吗?人家原本面皮也很薄的,就怪你,都是你逼得。若非遇到我,三哥你这么迟钝,八成就留成了大龄剩男。要么就孤独终老了。”

苏三最终被她牛逼哄哄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取出绢帕,替她拭泪。

她最终说道:“今晚我不回去了,就睡在这。”

苏三一惊,绢帕也落到了床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月浓大怒,凶巴巴地捶打他的肩膀,“我讨厌你,苏玉郎,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小娘子了!我才没那么色好吗!告诉你,成亲之前,都不准碰我。手也不准牵,之后也不行。哼,叫你良家妇女,守身如玉,那就忍死你,最好忍一辈子,我就给你上书立贞节牌坊。大混蛋,你都不知道我这三年有多想你,你就睡得着吗?睡得着吗?我就想好好睡一觉,也不行吗?”

说完,气呼呼地滚到床内侧,面壁侧躺。

不一会儿,苏三才慢吞吞地爬上床来,睡在了外侧。

“别气了,三哥是太笨,心却和你一样。”他忽然说。

她哼了哼,不答。

他试探着去牵她的手,却被躲开。

她不悦地命令,“我们背对背睡,谁也不准靠着谁!省得你又怀疑我垂涎你的美色。”

苏三的动作一滞,无奈苦笑。

二人并排静躺,彼此间呼吸可闻。

她推他,说:“让我睡外侧,你进来。”

他不动,说:“我睡外侧,有事你叫我。”

月浓便又不再作声。

忽然她就坐了起来,叫嚷着:“哎呀,安国哥哥,他被我扔在了太学门口,怕是还在望天呢!”

说着就要起身。

苏三却按住她的手,道:“我去。”

月浓急红了脸,“不行,我去去就回。”

他这次却很坚持,将她的手按下,仍是那句:“我去。”

她不解,摇头,“不,三哥,你不方便。”

至于为什么不方便,他们心照不宣。

苏三安静而深沉地看着她,说:“月月,这是三哥该做的。”

在他罕见的坚持面前,她悄声退步,仍旧担忧地望着他不放。

苏三安抚地拍她的手,“安心睡觉,我叫上清风,去去就回。”

说完,下床,摸到床头的拐杖,拄着走了数步,才坐入轮椅。

月浓独自躺在床上,忽然就想到白日里他在马车上也说了颇类似的一句,那是“这都是郎君该做的”。

忽然的,她就释然了,不再在心里怄气。

她的三哥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有他的喜欢方式。

那是他认为的,最妥善保护她的法子。

人总是坚持以自己的方式爱人。

那是一种表达,对自己的表达。

她不能强逼着他放弃自己的方式,那和逼迫他放弃他自己有什么分别。

她再爱他,也不能给他一个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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