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彼得堡的书店,绫买了一大捧书,又兴致缺缺地把那几十本书全部送给了西格玛。
他们坐在坦克上合影留念,走街串巷在路边看街头艺人画画,在夏宫的长廊上看光秃秃的树和钢铁做的绿色回廊,在亚历山大纪念柱前面合影,看美轮美奂的巴洛克彩窗,还在快乐岛上看犯人的雕塑,在冰封的波罗的海上,像在天地交接的角落里,看阳光穿过冰层留下浓淡不一的剪影。
这半个月,绫对这座城市的印象逐渐清晰起来。
她其实很喜欢那种边界感,像平常的每一天那样,普通地走过一个街角,几栋高大的建筑,一丛枯树,光秃秃的电线杆,随处可见的教堂穹顶和钟楼,看起来像刚被粉刷过的一样。
她一个人坐在没有雪的谈话亭里,从高向低俯瞰这一片区域。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圆圆的石墩和一只猫的雕像。
比起塞尔维亚较为空寂和落败的街景,俄罗斯给人的感觉要更好一点。尽管两者看起来都空阔又辽远,不同于灰白色砖墙堆砌的塞尔维亚,彼得堡的建筑显得更加色彩鲜明一些,也显得更有人气一些。
虽然时光短暂,比起她所有的生命来说不值一提,绫对西格玛的印象也逐渐改观。
比起他刚开始给她的刻板的感觉,现在的西格玛更有生气,也更加的真实。
他并不像他的外表看上去那样柔弱,也并不那么的循规守矩,他在某些事情上毫无原则,但在一些特定的目标上又顽固得有点死板。
总的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型人格,但也不太适合做下属,因为他的原则性大于一切,也因此,他随时有可能为了心里的原则而叛变。对一个团体来说,这是致命的,一个一成不变的人,无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
很可惜,就像她说的那样,绫跟西格玛不是一路人。
所以她并不是很喜欢和这种性格的人深刻接触,这意味着不好掌控。另一方面,固执意味着不好收尾。以绫怕麻烦的性格来说,西格玛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项,因为他不是好聚好散的人格——像费奥多尔那样的好聚好散。
她觉得可以把西格玛排除在计划外了。
这一天的清晨,绫在昏暗的天色里,一边刷牙,一边把某个选项从脑海里剔除了。
洗漱完,她顺便整理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墙上的挂历上写着某个鲜明的字符,巨大的红色感叹号表示着今天她有事要做。
她要去见费奥多尔,像半个月前他说的那样,今天是他来彼得堡的时候。
前几天的时候,他已经在简讯里告诉她了。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交流。
绫本来是不太乐意为费奥多尔出卖自己的时间的,她是大忙人,在彼得堡玩的时间都不够,还叫她去接机?
绫并不喜欢为别人付出,不过基于之前和费奥多尔的态度转变,她决定勉强去看看他。
她随便穿了一身衣服,拎着个小包,就坐着地铁去机场了。
绫知道果戈里也快到彼得堡了,他们的聊天之中他已经不止一次向她暗示过了,绫只是坦然地告诉他她不一定有空,不过最近的一次聊天,她给了果戈里肯定的回答。
他和费奥多尔是同一班飞机,连飞机的座位号码都很靠近。这件事还是他们打电话的时候费奥多尔随意地说的。绫和费奥多尔其实没什么聊天目的,他们都不是很善于透露自己的人,所以连电话都少的可怜,仅有的几次电话里,通常他们都是相互问候以后挂掉电话。
只不过前几天,他突兀地问她要不要来接他。
绫问了下时间,发现他跟果戈里刚好是一个时间。缺心眼的她就直白的问了,费奥多尔看起来也并不在意,他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他们随意地说了点事情,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当然,绫还是坦率地告诉果戈里她来接机的目的并不是他。他——尼古莱·果戈里只是顺带的目标,费奥多尔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她油嘴滑舌,说了一大通甜言蜜语。
事实证明,果戈里只是很平静地,用他一如既往地带着俏皮地语气回复她。至于他到底开不开心这一点,绫无暇关心。反正无论怎么样结果都无法改变。她对果戈里的关心度也就只有这些了,她的自我中心度很高,因此,她只会考虑以后再处理这个问题带来的负面影响。
况且,绫一直希望和果戈里的关系保持在一期一会的状态,只有这样,她的快乐才不会马上变质。过多的相处不仅会导致性格缺陷的暴露,还会让关系失衡。
从这个方面来说,费奥多尔真是一个安全又可靠的人选。因为绫和他都非常理智,他们在思考方式上虽然并不契合,但他们都是不是会把爱情摆在第一位的人。
绫在路上买了瓶饮料,空着手,连接机牌也没带,慢悠悠地踱步走到了接机口。
她是踩着点到的,到接机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一大股人流。绫找了个地方,就靠着墙开始等人慢慢散去。她也不玩手机,还有闲工夫打量起周围的人来。
在远处绫就看到了他们。跟周围的人群相比较起来,他们显得很瞩目。绫朝他们挥挥手,就慢吞吞地朝他们走过去。
没过多久,她就等到了要见的人。
“嘿!先生们,好久不见了!”她打了个招呼,好像他们是久别重逢的朋友那样。
“好久不见,莉莲。”费奥多尔显得颇为矜持,他只是微微颔首向她示意。
倒是果戈里走过来,热情地给了绫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亲爱的莉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