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摇摇头:“如果她死了,以当时的我,或许会自责,会震惊,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可她没有死,她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林萧至今记得那天的场景,他去蓝泠家里找她,蓝泠是个化妆师,而她刚不久前把自己的一头乌发染成了红色。要说平日里蓝泠的性格其实还不错,开朗大方,虽然对林萧来说第一眼看中她还是因为漂亮,但是她向来是个活泼大大咧咧的女孩子。
那天下着雨,她家的门没关,他正疑惑想着这丫头平常也不粗心啊,几天前蓝泠说什么“假如我死了一定是你害的”之类的话其实他也没放在心上,小姑娘闹别扭了也正常,再说他也就是有时候玩起来没顾上她,他一没出轨二对她有求必应的,他生气也就是一会的事,气过了就提着新买的礼物来找她了。
于是他念叨着“你怎么不关门啊,等我来给你道歉啊?”边推开了蓝泠卧室的门,一抬眼他就愣住了。
卧室被沉重的窗帘遮住,一丝光也没透出来,她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身上穿着一件中式的婚服,红色的头发几乎和嫁衣融为了一体,面前全是被打翻的瓶瓶罐罐,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蓝泠正往头上戴一套金色的凤冠,听见他推门,笑着转过头嗔怪:“我都等你好久了。”
林萧差点被她吓得夺门而逃!
她脸上布满藤蔓一样的青筋,脸却白的跟墙壁一样,嘴巴的位置几乎是血盆大口,配合着幽暗的光线,活脱脱一女鬼降世。
他至今还记得那种脊背上爬满冷汗的感觉,可双腿像是灌了铅,他听着自己的嘴巴一张一合,“你……你怎么了?”
接着蓝泠忽然变了脸色!她猛的抄起桌上一罐不知道什么东西往自己脑袋上泼了下去,林萧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把颜料倒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前几天刚染的红发很快发顶上那一块又变成黑的了,颜料顺着她的长发滴在了地上,还有很多顺着额头,盖住了整张脸。
“这样,你就喜欢了吗?”他听见对方阴冷的声音——然而他再也控制不住,夺门而逃了。
……
“我不明白她怎么了,可是我两当时毕竟还是男女朋友关系,我联系了几个朋友想看看她怎么了,可是她再也不接我的电话,我怎么也联系不上她,半个月之后我要出国,拜托了我一个酒肉朋友帮忙找她,我也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找到,但是——”林萧顿了顿,面带古怪:“但是一星期后我回国,我那个朋友就死了。”
“再后来,我收到她的自拍和短信,说她要出国了,决定和我分手。我朋友忽然死了的事我很震惊,恰好当时苏沉鱼也……死了,事情太多,我就搁置下来了。”
天幕冷冷淡淡的悬靠在高楼的最顶层,林萧下意识想去口袋里摸烟,只摸到了布料粗糙的病号服。
他搓了搓手指,神态紧张起来:“直到那天,那个女孩死在洗手间里的时候,我觉得我又看见她了,她也在酒吧里。”
顾砚初蹙眉:“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到我去她家之前我都以为只是她闹别扭,那个酒肉朋友意外死了的事我也没往她身上去想,刚好那时候苏沉鱼又……”
“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
苏沉鱼、蓝泠全都是三年前出的事,三年后,命运的齿轮运动起来,并且将他们通通卷入其中。
……
苏沉鱼去了一趟洗手间,她先是照了照镜子,但镜子上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她用手抹点那层水雾,一行血字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逃不掉的。”
这字还有点丑。
苏沉鱼面无表情,心想这样的威胁老娘没听过一百也有几十遍了,能不能消停消停换个句式。
“没意思。”她冷淡道,刚准备端走了水盆,地板突然“咔——”地一声响,一块瓷砖像是被撬了起来,而从缝隙里正涌出大股大股的黑发。
墙壁开始慢慢皲裂,天花板上的血线从缝隙里延伸,黑发中几乎要凝聚实体化出一个人脸来,苏沉鱼还无知无觉的端着水盆往外走,眼看着就要踏上那个缝隙了。
在她的背后,一团快要凝聚出实体的黑发正从天花板上慢慢爬下来,仿佛藤蔓一般触到她的后背,温柔的绕过了她的脖子,只要再紧一些,就能把她当场勒死!
苏沉鱼……打了个哈欠,然后拿出盆里的毛巾擦了擦手,小声嘟囔着什么,这回没人听清。
下一秒,她神色一冷,忽的跳开一步,脚下和身旁的长发不甘心的缠绕上来,她直接一手拽住一个——但奇怪的是,被她抓住的那一刻,它们全都痛苦的扭动着,甚至开始极力挣脱起来!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几声细细的哀叫,她两手灵活的把两股黑发在半空中打了个结。
哀叫声变成了愤怒的厉吼。
苏沉鱼拍拍手,施施然端起水盆出了洗手间。
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是——“面子可给够了,疼了也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