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铎猛然闭上眼睛。
楚一霖死后，郁铎做过无数次的心理疏导，不过是因为他必须活着，他还不能倒下。
然而所有的心理疏导最终只能让自己保持一个麻木的状态。
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他曾经做过的错事再也无法弥补，他始终觉得，自己根本不配被原谅。
纵然重来一次，每次看到楚一霖毫无阴霾的笑颜，他都依旧觉得痛苦。
痛苦的同时，又在庆幸——幸好他这一世没有爱上自己这样一个恶魔。
可是，一旦离开太久，他又忍不住想要触碰。
他在背地里观察楚一霖，让人监视楚一霖，找准一切可能的机会去接近楚一霖，就像是一个即将渴死的人拼命地靠近泉眼，汲取赖以生存的水分。
然而这泉眼却并非为他而生。
他也想过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去重新追求楚一霖。
可是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如果他的一霖知道自己究竟曾对他做过什么，有过多么肮脏而自私的心思，一定不会饶恕他。他甚至不能保证今生自己就一定能够克服自己的占有欲，不去蹈前世的覆辙。
他有罪。
可是他的一霖毫无所觉。
就这样和他在一起，无异于欺骗。
*
想了很久，他终于起身，打开了卧室的门。
楚一霖果然乖巧地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剧本，听到楼上的声响，转头来看他。
“前辈……怎么没有休息？”
他怔怔的看着郁铎接近，合上了剧本。
“你说了那样的话，让人怎么休息？”郁铎冷冷说道，走到他身边，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看向楚一霖无措的脸。
“……那，”楚一霖鼓起勇气问道：“前辈是怎么想的？”
郁铎拿起了桌面上的烟，点燃，看着楚一霖，认真地说道：“你太小了。”
楚一霖：“……？”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上一世郁铎怎么就没这么想过呢？
“太天真了。”郁铎深深吸了一口烟，仿佛一点也不在乎楚一霖的感受，“你说喜欢我，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才接触多久，你就说喜欢？”
楚一霖怔了怔，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受前世影响太深了，潜意识里就觉得应该像上一世开始那样顺顺利利。
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于郁铎而言，可能还是一个很陌生的人。
可是……他明明感觉到……郁铎对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一点也不想放弃。
“那……前辈愿意给我了解你的机会吗？”楚一霖仍旧看着他，满怀希冀地问道。
郁铎喉结动了动，终于还是移开了目光。
“不愿意。”他说，然后站起身来，捏着烟往楼上走去。
“我不是什么好人，”他声音低沉，“了解我……呵，对你没什么好处。”
楚一霖在背后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奇异。
走到楼梯转角处，郁铎回过身来，最后看了他一眼，狠了狠心：“……谢谢你今天过来，但是我醒来之后，希望不要再看到你。”
他看到楚一霖眼神黯了黯，逼着自己回过头去，不再去看那个孤独的身影。
*
郁铎以为自己伤到了的那个人，此刻却在楼下静静地思考着什么，竟没有半分沮丧的样子。
郁铎绝对不可能对自己没有一点感觉——楚一霖想道——至少那个笑容，他看得清清楚楚。
上一世，郁铎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他了解的郁铎也没有什么过往，会让他说出“我不是个好人”这样的话来。
那个奢望再次浮上心头，楚一霖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转角，过了好久才收回目光。
他定了定神，拿起剧本，走出了郁铎的家门。
郁铎还病着……来日方长。
他总会找到答案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应该就会掉马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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