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微微出汗,梦司谣转头望了一眼安眠中的云若岚,快步跟了过去。
他知道,水珍长老接下来要告诉他的,是有关云若岚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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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珍长老端坐在主位上,半身掩于阴影之中,她阖着双眼,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许久之后,那枯皱眼皮才缓缓展开,一抹阴戾光芒从沧桑眸中进发。
“云谣,你如何看待若岚?”
梦司谣一怔,片刻后恭敬回答:“如长姐……亦如母。”
“好好好!”连说三字后,水珍长老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枚吊坠,放在桌上,“等你实力足够后,替老身杀一个人。”
“天照城城主之子,方冀。”
二十年前,碧情海有奇宝出世,引发仙魔两道大战。
云若岚与天照城城主之子方冀一同跌落深涧,因伤重昏迷,遭到……奸污。
后来方冀被天照城救回,云若岚也被带走关押,成为囚犯不见天日,整整三年。
期间云若岚遇上天照城城主继子方清奕,两人暗生情愫,方清奕舍弃一切,助她逃离天照城。
而在两人横渡碧情海,回往渊萝岛的途中,方冀带人围杀,将他们堵在海上两年之久。
最后,方清奕死战身亡,云若岚成功突围。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水珍长老泪水纵横,声音凄哑:“她回来的那天,内岛下着雨,狂风呼号,电闪雷鸣……”
“她全身湿透,浑身是伤,怀里还抱着一个……早已死去的孩子。”
“我们说,若岚哪,孩子已经死啦,你放手吧!”
“她死都不肯撒手,只是哭着喊,怎么会,星儿刚刚还在对她笑呢……”
梦司谣面容微凝,忍不住攥紧了指尖。
“最开始她还没有疯,我们问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她一开始只是流泪,喊阿蝉、阿蝉……”
“后来我们骗她,哪有什么阿蝉,她在喊树上的知了呢。她才一点儿一点儿的,把事情告诉了我们……”
“阿蝉,是方清奕的小名,这吊坠是他生前送给若岚的定情信物。你若有机会前去碧情海,将这吊坠焚烧投海,告诉他,哪怕若岚疯了,也从未忘记他。”
屋里云若岚沉沉的昏睡着,没有痛苦,没有忧愁,此时的她神情恬淡而平和。
梦司谣站在床边凝望她片刻,悄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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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玉鼎派当真送来了请帖,上面点名要求梦司谣与府主月灵胧共同前往。
梦司谣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便请求月灵胧暂时不要答应。
月灵胧听了他的建议,委婉的找个借口拖着,只说云府有事要处理,做客一事延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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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玉航真人得到回信,勃然大怒,一脚踹翻报告消息的弟子,凌空飞到了林间的隐秘屋舍。
玉舷真人正在屋舍后面的湖里洗濯双足,见自家师弟怒气冲冲的过来,就知道事情没成。斜倚在身侧的石头上,他懒洋洋的抬起下巴,对准天光端详刚刚磨过的光洁指甲。
“怎么,咱们的小东西不愿意过来?”
“也不知月灵胧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故意拿捏姿态。我请帖上的措辞已经放得谦卑,可她竟然视若无睹,当真不识好歹!若不是掌门前几日恰好闭关,我无法取得敕令,又何苦殷勤作局,假意相邀?”
玉航真人说着,见玉舷真人双足离水,忙不迭半跪下来,将那对白藕似的脚掌捧到怀里,取出软巾轻轻擦拭。
玉舷真人十分享受他的伺候,背靠在石块上,撩起发丝放在舌尖舔咬,阴柔脸庞浮现出一抹狠色,“管什么掌门闭关?时间不等人,既然水月云府不肯过来,便直接杀到他家!”
“可是师兄,鼎阳一脉一直都在盯咱们鼎阴一脉的错处……”
玉舷真人挑眉道:“那又如何,只要云谣真是纯阴天体,咱们日夜与之双修,功力必然大进,到那时,他们也只得俯首称臣!”
“话虽如此……不提咱们内部,外面的幻幽殿与星陨圣宗……不会出手阻拦么?毕竟明面上共同管辖内岛……”玉航真人面有忧色。
白脂似的足尖抬高,挑起玉航真人的下颚,玉舷真人冷笑起来,空气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玉航,你现在做事越发束手束脚,是不是在玉鼎派做长老做久了,以前的狠劲都被磨平了?可别忘记咱们当初叛出凌剑宗是为什么!”
“幻幽殿?星陨圣宗?呵,他们算什么东西?!”
玉舷真人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眼尾的重重紫红被天光晕开,染了一抹邪异的华彩。
“得了纯阴天体,咱们凝结元婴指日可待,甚至是更高的洞虚空明、大乘飞升,也绝非难事!”
“想想看,不单是这小小的渊萝岛,整个云腾大陆都要以我们为尊!天波渺的三洲五山,你我二人,也将名列乾坤道榜之上!”
望着那陶然迷离的神色,玉航真人不由得捧住身前的玉足深情亲吻,脸颊浮现潮红,他也陷入了无限的憧憬。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玉航?”
“嗯,宁肯错抓,绝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