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唇边猩红,他满头冷汗的从地上坐起,靠着床沿大口喘气。
冷静过后,梦司谣闭上眼睛,驱赶掉那些梦魇般的记忆,心念踏风诀的口诀,开始尝试能不能调用体内的魔灵力。
夜色降临,薄雾涌起,小小的笼屋里烛火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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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快看,阿梦来了!”
“阿梦他……哇,那张脸真的好恶心!”
“哼,恶心又怎么样,要是能被仙人看上,换成我也愿意!”
“傻了吧,你以为谁都能跟阿梦一样,是福寿仙族和魅灵奴的种?你也不想想,他三年前没发病的时候,长得多漂亮啊!”
一群小厮和打手蹲在杂草道路边,望向在面前经过,穿着仙人衣衫的梦司谣,满脸的嫉妒。
长发被束起,梦司谣没有再遮掩自己那张溃烂流脓的脸,而是仪态从容的站到了亦箫和亦檀的面前。
被烂脸恶心了一下,亦檀禁不住咒骂几句,亦箫还算忍得住,说道:“等办完事情回到宗门,我会请人给你看病的。”
那双眸子里露出一点热意,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梦司谣被他盯得难受,只得敷衍道:“多谢主人。”
这一声温软呼唤让亦箫通体舒泰,可惜他并没有听出其中的冷意,又朝着梦司谣右耳上面的灵印看了看,“回到宗门,我再给你改印记,改成‘箫’字,如何?
他并不是在征询意见,只是陈述自己的想法,所以梦司谣也假装乖顺的回答:“一切但凭主人心意。”
亦箫又入定般认真的打量他的身子,好一阵之后才说道:“去吧,跟你的朋友道个别。”
梦司谣转身离开,然而他并没有朋友,只是厌恶待在亦箫和亦檀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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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管事望着面前风姿翩翩的身影,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的,竟然抹起泪来。
“都是命啊,要是三年前你没发病,恐怕早就被场主卖了吧?现在长得丑了点,但运气好,还跟了仙人不是?卖了十万灵石,场主怎么也能回些本……”
“你呀,以后可不能掉以轻心,把仙人伺候好了,日子可长远着呢,知道么?”
梦司谣不说话,只是僵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廖管事对自己并不好,嫌弃殴打都是家常便饭,脏活累活要命的活也经常扔给自己,往日种种不胜枚举。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他从头到尾都做着一个管事该做的事,冷漠无义,不讲情面。
梦司谣之所以没有杀他,不过是觉得换一个新的管事,不会比他更好只会更差。
至少廖管事不会随便对灵奴动歪脑筋,干出些不堪的事情,甚至曾经允许过自己去收殓父母的残骸。
想到记忆中那两道模糊的身影,梦司谣低低的叹口气,终于开口:“小奴明白了。”
本来他不说话,廖管事心里把这小子骂了个千百遍,现在得到了回应,又兴奋的挤出一张笑脸,“好了好了,去吧!以后要是成了仙人,记得赏我几颗长生不老的仙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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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司谣往回走的时候,只听得远方天际有破风声不断传来,场子里乱糟糟的躁动,无数声音都在喊:“仙人,好多仙人!凌剑宗的!”
廖管事从屋子里奔出来,绕过了梦司谣,直往前冲去,“哪里?仙人在哪里?”
“仙人带小人走吧,小人可以做很多事情!”
“请选小人!”
“小人愿意为仙人当牛做马,就算是死都可以啊!”
当下有不少哭喊声朝天传出,都是被梦司谣刺激的,他们也想离开这座豢奴场,完全把亦檀打死过人的事情忘掉了。
眼见着那些虹光越来越近,梦司谣加快脚步,回到了小楼。
亦箫亦檀见他回来,只甩下一句:“快些煮茶!”便凌空飞起,迎了过去。
梦司谣开始生火,抬头望了一眼那个与亦箫亦檀说话的老者,以往沉稳的双手,有些微微发颤。
这么远看不清脸……来的人,会不会是当初凌剑宗里发现自己纯阴天体的那个?
只可惜踏风诀才刚刚开始修习,想走也走不了。
心渐渐沉下去,这一刻,他紧张到了极点。
当空而立的一群人终于降落身形,梦司谣暗暗盯着为首的老者,终于看清了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