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泪水,憔悴不堪,但这幅可怜样儿只换来廖管事的一顿抽打。
“半夜人就死了,现在才发现,让你陪着客人,你干什么了?!”
“喝酒喝酒,酒是客人喝的,你这畜生喝那么多做甚?!”
撕心裂肺的呼喊在空气里回荡,白宝被抽打得翻来滚去。可天湖山庄那个年长些的汉子没有消下半分火气,依旧怒意冲头,要不是被一帮小厮拦着,他那钵儿大的拳头就要砸廖管事脸上了。
“你们必须给我们天湖山庄一个交代!好好的人过来,却横死在厕房里,不是你们下的毒手,又会是谁?!”
“临近几城都说你们禾涧豢奴场是最好的场子,结果呢,才过来一天我兄弟就死了,你们这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客人放心,此事……此事我们定会查明情况的!”廖管事那张精瘦的面庞上冷汗涔涔,他觉得百口莫辩。
前年豢奴场里也这么死过一个小厮,毕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廖管事也没多想,让手下埋了干瘪的尸体就算了。
可这回死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天湖山庄的家奴,搞不好还要牵扯到背后的仙门凌剑宗,哪里还压得住啊?
“快,快去禀报场主……”廖管事吩咐完手下,当机立断的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下子可是没了主心骨,一帮小厮都乱了心神,你一言我一语哇哇叫嚷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梦司谣远远的站在后院门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然而他并没有停留太久,就回到了场子门口的桥楼下。
守卫大门的打手见到他过来,好奇的问:“阿梦,听说死人了,到底咋回事儿啊?”
“是蓝宝,还有天湖山庄的家奴,厕房那边……溺死在便池里了。”梦司谣垂着脑袋,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是因为残存的惊惧而无法快速回答。
可那些打手还是听清楚了,有两个顿时就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溺死在便池?莫不是喝多了酒,醉着跌进去的?”
有头脑机灵的却是想到了背后的隐忧,叹气道:“天湖山庄背后有凌剑宗撑腰,今天还要过来两个仙人,他们的家奴死在这里,搞不好咱们场子也会受到怒火牵连……”
这下子再也没人笑得出来,气氛变得沉闷,明明日光灼热,但豢奴场的上空却像是笼了一层阴云。
很快就有破空声响起,守门的打手远远瞧见两道虹光飞射而来,吓得差点从木塔上跌下地。
“仙人到了!”
来的是两个蓝衣青年,都是练气境后期,宽大袍摆上绣着银剑云纹,淡淡的白色仙灵力缭绕在周身,称得他们的年轻面容愈发俊逸。
“我二人是凌剑宗离阳真人门下弟子,亦箫、亦檀。”他们当空而立,声如擂鼓:“这里是禾涧豢奴场?”
“是……”
“天湖山庄的人呢?”
“在……在呢……”
感受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威压,往日凶神恶煞的打手们害怕得连牙齿都在颤抖。
“喊过来。”
这两位年轻的仙人降下身形,却没有落地,鞋底与地面之间还留有一些距离,愈发显出不同于凡人的神通。
守门的打手目瞪口呆,会飞就是好啊,连大门都不用开,直接进来了!
梦司谣知道这是踏风诀,练气境的仙门修士能学会的并不多。面前两个年轻人能使用的如此熟练,想来在凌剑宗的普通弟子中也是佼佼者,所以才会被派出宗门执行事务。
前世修习过的踏风诀还在脑子里,只是不知这仙门的口诀对于如今修魔的他来说,是不是同样适用?
很快一群人闻信奔来,当头的就是那个天湖山庄的年长汉子,一见立在门口的两道翩翩身姿,他都没仔细看,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俯身大哭。
“小人赵德,求两位仙人做主啊!昨日与小人同行的姜利兄弟被这豢奴场谋杀了!小人早就说明是为凌剑宗办事,他们还痛下杀手,分明是不把仙人们放在眼里!”
这番控诉声泪俱下,却没能让这两个年轻人的表情起一丝波澜,毕竟凡人性命在他们眼中都是蝼蚁。只是面前的蝼蚁硬要跟他们扯上关系,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无动于衷。
亦箫便点了点头,“前方带路。”
梦司谣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到了小楼的后院。
蓝宝和姜利的尸体不知道被哪个倒霉的小厮捞了上来,沾染着污秽横陈在天光下,隐约可见不少蛆虫在上面蠕动,微风一吹,传来阵阵恶臭。
亦檀忍不住后退,皱起眉头有些烦躁,“师兄……”
亦箫却是靠近两步,取了根树枝翻过地上的尸体,观察片刻后,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是魔门的手法。”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目光扫视四周,“这里,有魔门中人。”
“是魔修杀的?!”亦檀吃惊,也走近去看,赞同道:“从这尸体的情况来说,凶手的修为应当不高,也就是个练气境,这么弱的魔修到咱们这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声音传到到所有人的耳中,梦司谣微微抬眸,往后退了几步,悄无声息的隐进人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