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时迁嘴角勾出一丝讥诮,显然是不信神佛。
时迁这么一说,锦欢便明白了大概,不外乎就是陪着家人来的,不过他不相信便跟自己一样想法子逃了出来。锦欢观他模样,看他长得温润端方,一身的书卷气息,还以为他是那种乖乖巧巧的少年郎,没成想也是个不听话的。
同类相惜,锦欢顿时就觉得看时迁更亲近了起来,用胳膊搡了他一下:“原来你也这么觉得,我也是哎。个个都去求佛祖,不说佛祖忙不忙得过来,就说佛祖真那么慈悲,倘若这时同一片地儿种不用的庄稼,有人求雨有人求晴,你说佛祖如何处理呢?”
“同样,两个仇家所求皆是对佛祖请求除掉对方、保全自己,又如何?所以说,求佛有何用呢,想要什么倒不如自己争取,左右该护佑你的你不求他也会护你,不愿护你的怎么求也白搭。”
时迁原本还以为自己那么说锦欢也会像别人一样劝慰自己心诚则灵,结果锦欢却说了这么一番话,着实叫时迁有些惊奇,没想到这姑娘看得如此清明透彻,这时,时迁倒是对锦欢又多了几分好感。
时迁不急着走了,锦欢却不能再留了。她出来已经大半个时辰了,再不回去爹娘该着急了。她虽爱玩,却不是没心的人,也懂得体恤家人。
锦欢跟时迁告别,只是步子略有些迟疑。只见她刚走了几步,却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踮起脚尖在时迁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总觉得你心里不快活,不管是为着身体原因还是有别的烦恼,总之,我想告诉你船头桥头自然直,别多想。反正,快活是一天,不快活也是一天,那何不高高兴兴的呢?”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两人又离得有些近,他心头涌起一点异样,忙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也震惊于她心思的敏感,连他娘都没看出来,她居然能感知到,一时也有些意外。
锦欢又双手扒拉着脸颊冲着时迁做了个鬼脸就又跑走了,时迁看见了果然笑了,眉眼弯弯,很温柔的那种笑容。
锦欢到了拐角处一个回眸,只见他眉目舒朗、笑意盈盈、一副俊秀的模样。哪怕他身子不适,仍旧站得笔直。端方而美好,顿时,锦欢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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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里头,米氏已经解完签了,总的来说结果还是好的,米氏抽中的是上上签,问的是锦欢的姻缘。智远师傅给解的签,接过签后他随意一瞥,瞳孔蓦地瞪大了些许,又多瞅了米氏好几眼,搞得米氏以为抽中了什么不得了的坏签,追着智远师傅一个劲儿地问。
智远和尚一副柠檬本酸,羡慕不来的语气说了六字“随心顺意即可”,怕米氏听不懂到时好事变坏事,他又给翻译了一遍“你求的是闺女的姻缘,意思就是说你家闺女自带福运,随着她的心意,万事都如意。”
说完他又忍不住酸了一句:“只要随她的心意,啥都可以如意,这可不就是上上签吗?你这闺女可真是好命哦!”
米氏一听心就乐了,准备回去时候好好问问闺女喜欢啥样的,她好心里有数,慢慢给寻摸着。对比米氏的好心情,时母这边却没那么顺利,一样是智远师傅给解的签,结果却截然不同。
她一共抽了三支签,头两支是一样的,问的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即将要订下的婚事如何,第三支是为小儿子的身体求个平安来的。
智远看着签文,摇了摇头,说头两支都算是中下等的签文,说这桩婚事乍一看倒是挺好,不过好赖全凭自己过,若是进门的媳妇心思好,往后自有好日子过,否则,只怕小夫妻的日子不会太平顺。说完智远又看向第三支签,只见那签文上写着:
“初年运蹇事难谋,佳偶天成事自休。余生遇难皆成祥,那时名利一齐收。”
这签倒是有些不好说,智远掐手一算,神色很有些意外,目光不经意地从米氏手里的签略过,又看了时母一眼,方哈哈大笑:“这签是个中等签文,你儿子前生不易,若是遇不上贵人,也就是他命里的媳妇,怕是寿数都有限,但若是遇上个命定的好媳妇,名利富贵不可说。”
这一听,时母也急了,这老大和老二的婚事怎么都是中下的签呢?老三这命定的媳妇又是谁啊?如何去找啊?遇不上可咋整,不知道人心里急吗?又不是啥好签,这师傅怎么还哈哈大笑呢?
时母一肚子的疑问,智远仍旧是一笑欠揍的笑容,一时看看米氏,一时看看时母,心里难得觉得这偶尔解签倒也真是怪有意思的,嘴里却连连念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而后大笑离去。只余下米氏和时母两人面对面互相看着。
米氏自己得了好签,见时母满脸不郁,也跟着安慰了几句。因着米氏是认识时母的,虽说是两个村里的人,但是米氏从前听过不少有关时家的八卦,再加上农家亲戚多,之前在别的村去吃酒席的时候跟时母有碰过面,打过声招呼,米氏便不好当没看见。
时母很心累,应付了两句,便带着闺女出去找时迁去了,心里却一直在思考老大老二的婚事咋整,这老三媳妇儿又该去哪里找?刚好锦欢这时也过来了,跟时母在门口擦肩而过。锦欢蹦跳着进了门,见着米氏便一把抱住,软软地撒着娇,米氏嘴里刚组织好的教导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这闺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