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君才压下的火气便又上来。“你若是惦记,尽管自己去寻。若是今日去了,也不必再回我们林府了!”
孙氏哪见过林老太君这幅样子,当即也是吓得脸都白了,再也不敢多嘴半句。
“药药乖,身上哪里疼吗?”林老太君屏退了众人,这才轻声问道。
林药药大口大口的喝着红糖姜茶,喝饱了才打了个小嗝说道:“没有的,哪里都不痛。”
“出门这一次,谁也没碰着你,是不是?”林老太君再问。
林药药使劲摇头。“梨儿碰了,小红碰了。”
“再没有旁人了?”
“嗯!”林药药点头点头。
“那便好,那便好。是祖母的错,祖母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的。囡囡乖,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林老太君轻声哄道。
林药药躺在祖母的臂弯里,渐渐放下了这一天的疲惫,沉沉睡去。
直到听见怀中的小人鼾声响起,林老太君才拢着她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而后走到了外间,冲着守在厅里的婆子道:“说说。”
那婆子颔首道:“咱们的人刚到雍府,雍家老爷便当个大事来办,派了府里所有的人都去找。只是找归找,终究是没有目的的。后来听说是雍家外子无离出了个主意,雍府的下人这才找到了咱们小姐。”
“雍无离?”林老太君眼神微眯,皱纹便都叠到了眼尾处。“正是。”婆子应道。
林老太君举手剪了灯芯,点点头道:“知道了,去把小红叫进来说话。”
这边林府彻夜未眠,而另一边的雍府里,此刻也正闹得厉害。
“啪。”长长的皮鞭毫不留情的抽在雍晏城的身上,一下又一下。
雍晏城早已失了往日的风度翩翩,拉着雍松溪的手求饶道:“爹,我是您的亲生儿子。且不说我今日只是救人,并未犯错。即便真是儿子错了,您也要让儿子明白我究竟错在何处啊!”
“错在何处?你竟然说你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呵呵,你是朝廷命官,寒窗苦读十数年才得来的乌纱帽,结果你竟如此不顾廉耻,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与那劫匪勾结,你说,这难道不是错!?”雍松溪气得双手发颤喊道。
“爹,您在说什么,儿子不明白。儿子为了救人孤身入了匪窝,若非当时那匪窝里的人大半都在外头,孩儿险些就要命丧当场。儿子做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攀上林家,为了咱们雍家的前途!”雍晏城斩钉截铁喊道。
“我到山上之时,周边半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来的匪徒。雍晏城,这分明是你自己给自己设计的弥天大谎,为的便是骗取那个女子的欢心。”
“爹,我从未觊觎过那孙梨儿!”
“那便是为了林药药。雍晏城,你怕是疯了,那是你未来的婶娘!”雍松溪狠厉道。
“没有什么林药药,也不是为了孙梨儿!爹,若是你信我,就要相信儿子今日对你所说的话。儿子,只是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从未有半点邪念。”雍晏城说完这话,已是泣涕交加。
“嗤,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雍松溪的好儿子,好儿子!”雍松溪见雍晏城咬死不认,心下不免涌上莫大的失望。他不怕儿子犯错,怕的便是儿子一意孤行的往那写满错字的道上走,再也唤不回来。
“爹,你为什么不能相信儿子呢?”雍晏城抹了一把泪水道。“晏城愿以性命发誓,我真的是为了救人。”
“哎。”雍松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若是雍晏城真的以一己之力与那劫匪想斗,恐怕早已不知死过多少遍了。
雍无离说得对,若是今日自己没有早些找到雍晏城,恐怕明早这雍府的名声便已经丢尽了。
雍松溪跌坐在椅上,只觉得自己孤老得很。“不是爹不相信你,而是你太傻。这样的计策,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罢了,你若是不信,爹证明给你看。”
“如何证明?”雍晏城的身子一抖。
“来人!”雍松溪提高了声调,立刻有小厮俯首进门。
“我问你,那林家可曾给晏城送来上等的好药?”雍松溪问道。小厮摇头,“回老爷的话,并未。”
“那林家可曾说半个谢字?”
“并未。”
两个字如当头棒喝,震醒了雍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