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瑾安放出穿云箭求救的军队才到。
一行大约十几人,为首的武将很年轻,浓眉大眼,名叫郑成梧。小伙子长得便忠厚,视线就像长在陈瑾安身上一般,对着她不停地嘘寒问暖。
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陈瑾安二人是为了显示自己能耐,偷偷跑出来的,原本是想要在所有人之前完成任务。可惜,才走了十几里路,两人就遇到了山匪,折戟沉沙,差一点就丢了小命。
郑成梧不停向我们道谢,江登淮应酬两句,便起了话头,向他们告辞。陈瑾安却不同意,死活要与我们一道走。
郑成梧只好留下几个人继续向东,他带着剩下的人护送尊贵的陈小姐。
陈瑾安问他:“我哥的队伍到哪儿了?”
“到曲阳了。估计过不了一月,就可以杀入长京了。”
长京是苏国的国都,这陈瑾年倒是实力强劲,居然一路畅通无阻。此事可正是应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1)了。我暗暗惊奇,放下车帘,看见馨儿数着手指在纠结。
“去。”“不去。”“去。”“不去。”“去。”.....
我奇道:“你在做什么?”
她放下手,一脸心虚:“没什么。”
我也没在意,举起书来看。她倒凑了过来,说道:“江公子不是想攻占苏国吗,怎么还与这些人打交道?”
“兵者,诡道也。(2)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3)知道么?”我想了想,又说道,“战事并非儿戏,若无机可乘,他非但不会发起战争,还可能会与苏国结为盟友。”
“政事可真复杂。”她撇了撇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奇了,我放下书本,正色道:“你究竟怎么了?”
“我,我.....”她有些委屈,小声说道,“林凡真小气,根本都不理我了。”
我不由觉得她真是可爱,笑道:“你又没跟他说话,怎知他不理你?”
她皱起眉:“他拉着脸,谁敢与他说话?谁能知道,一个男子,竟然如此小气呢?”
我忍俊不禁:“那把剑是林凡师父留与他的遗物,换了你,你不生气?”
“啊.....”她张大了嘴。
·
晚上,我们到达了临月县。
这个县城已经是陈瑾年的属地,我们刚到,郡守便迎了出来,设了宴席为陈小姐接风洗尘。
这位李郡守是位察言观色的高手,他一见陈瑾安看江登淮的目光,便知晓了她的心意。
宴席上,特特给江登淮敬了杯酒:“感谢江公子救下我们陈小姐,大恩大德,卑职没齿难忘啊。”
江登淮笑道:“哪里,哪里。”
他又接着问道:“公子如此年轻,想必还未婚配吧?”
此话一问出来,陈瑾安便变了脸色。江登淮倒是淡定,手指着我:“这位便是拙荆。”
李郡守想来是完全没觉得我与江登淮会是夫妻,一脸惊讶:“啊这.....”
他当机立断,转换了目标,喝完这杯便敬向了郑成梧:“郑少将,你如此年轻,想必前途无量啊。”
郑成梧咧开嘴笑道一脸阳光,拱手道:“哪里,哪里。”
陈瑾安撇了撇嘴。
人生最讨厌之事,便是听着别人虚与委蛇。这场宴席吃了许久还不散场,我看着他们互相喝酒,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不由觉得有些气闷,便出来透透气。
郡守府不大,只走了几步,便看见了在荷花池边说话的陈瑾安与云珊。
这个距离,若我转身走了,倒是可能被她看见。我只好往大树后一躲,索性等她们走了再出来。
云珊苦口婆心:“小姐,郑少将可谓年轻将士中的翘楚,无论是家世还是才貌,哪里比不上那个江公子了。等到将军登基,小姐就是公主,这个江登淮来路不明,还有妻室,哪里配得上公主?”
陈瑾安揪着自己的帕子,语气不情不愿:“江公子可比郑成梧要好看多了,他与那丑妻才是不配呢。”
云珊道:“再不配,人家也是夫妻。”
陈瑾安不屑道:“夫妻又如何?我若成了公主,让他休妻,他难道敢不休?”
“小姐。”云珊急了,“即便休了妻,此事被天下知晓,会被世人耻笑的。”
听这一席话,我躲在树后,又对陈瑾安此人有了更深的认识。真是被人千娇百宠长大的千金,仅仅因为喜欢,便可以理直气壮说要抢人夫君?
别说她还不是公主,即便她成了公主,我怎么不知道,公主还有此特权?
陈瑾安沉默了一会,刚准备开口,郑成梧冲出房门,兴奋地对着她大喊:“瑾安,人找到了!”
“人找到了?”她脸上浮现了迷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