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秀死死地盯着顾日月。
顾日月没有解释，笑着说：“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但是你——”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直到你想起我的名字。”
顾日月莞尔一笑，接过赛车说明书，开始向顾秀介绍刚刚送到的新款赛车的超强性能。
顾秀的脑内还是一片混沌。
他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想起，倒是另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我想成为职业赛车手！”
“没问题，我一定全力为你——”
“我现在的样子，如果正常出现在比赛场，一定会引起无数的不必要的关注，”顾秀说，“我想做个戴头盔的永不露脸的赛车手，连名字都不公布。”
“——你确定？”
顾日月担忧地看着顾秀：“名誉可是——”
“无所谓。”
顾秀说：“我知道我是我，那就足够了。”
“好吧。”
顾日月说：“我马上给你安排。”
“谢谢……”
顾秀一声叹息，转身走进山水别墅。
他不知道顾日月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系统和顾日月的话究竟哪个可以信，但他想完成特鲁·张的心愿。
……
……
一个月后——
赛车场上，顾日月陪着全身密不透风到连眼睛都用头盔遮住的特鲁·张出现，连主持人都感到惊讶，大惊小怪地高呼：“哇哦！我们看见了什么！一个拒绝透露名字也不允许别人看到他的长相神秘赛车手！”
“不好意思，我两年前车祸毁容，贸然摘下头盔，会影响我的对手们的比赛心情。”
顾秀彬彬有礼的表示：“再说，赛车手最重要的是实力不是脸。”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
主持人退到一边。
顾秀看了眼顾日月：“你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永远不后悔。”
顾日月重申着：“我唯一害怕的是你后悔。”
“我怎么可能后悔？”
说话间，顾秀走进赛车。
顾日月坐在贵宾席上，目光炯炯：阿秀，真实世界的命运已经不重要，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主人，真实世界彻底毁灭的话，你的身体和灵魂都会瞬间消失，你不属于快穿世界，你是强行介入的外来数据……】
智能管家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顾日月或者说顾明凡和顾明柏的合体灵魂，闻言淡淡一笑：不论奇点最终的选择是真实世界还是快穿世界，它都必定会消失，成为被选中的世界的支撑起源，换而言之就是死亡。既然不论他的选择是什么，我能得到的都是永恒的分离，那不如——
【主人！】
最高生命议会是不是准备毁灭我？
智能管家没有回答。
顾日月莞尔一笑，继续观看比赛，见证“那个男人”的辉煌第一步，同时也等待最高生命议会对自己的死亡宣判。
“运气好的话，我或许可以死在他被命运吞噬的时候……”
……
之后的三年，顾秀始终以蒙面车手的身份参加职业赛车，业界因此有了“那个男人”的传说。
然而，除了始终陪在顾秀身边的顾日月，没有人知道，风光无限的“那个男人”的身体状况正每况愈下，低烧、感染、溃烂……
烧伤后遗症一个接着一个拜访，皮肤癌也如期而至。
到第三年下半年，顾秀每次参加比赛前都必须服用整整一瓶止痛片才能保证自己正常完成整场比赛。
饱受病痛折磨的他拒绝所有的采访，连登上领奖台都兴致乏乏。
他唯一想要的不过是完成比赛，完成特鲁·张的心愿。
顾日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静静地，守在他身边。
然而，弥留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到来了。
顾秀已经放弃治疗，他让顾日月带他回山水别墅，躺在舒适温暖的床上，看着外面缓缓落下的太阳，说：“真不好意思，浪费了你整整三年的宝贵时间……”
“没关系，能陪在你身边是我的荣幸。”
耳旁已经响起最高生命议会关于他的自作主张的严厉宣判的顾日月静静地说着，握住顾秀被病痛折磨得瘦如芦杆的手。
“但是我——”
顾秀叹了口气，说：“你真的不后悔吗？你在我身边整整三年，却连基本的身体福利都没有得到。”
“我爱你，与性无关。”
顾日月轻轻地说着。
“但是我——”
顾秀低头，吃力地抓住顾日月的手指，说：“你真的从来没想过和我发生身体的接触？”
“怎么可能没想过，可如果你不愿意或是这样做可能对你的身体造成伤损，那我情愿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顾日月无视现实世界的身体即将被最高生命议会销毁的事实，用最后的深情和温情安抚着并不知道自身即将被快穿世界完全吞噬的顾秀。
“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我都和你同在。”
“真的吗？”
“当然，永远都在……”
顾日月低头，俊美无俦的面容划过瘦到凹陷的脸颊，落在离嘴唇只差一毫米的近处：“哪怕你要我陪你一起死，我也愿意。”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说话间，顾日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安眠药，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爱你没有私心，我也知道不管我怎么解释都不能让你完全信任我对你的爱，但是比起被你怀疑，我更不能接受的是活在没有你的世界……”
“你这是……”
“爱你，与生死无关。”
说完，顾日月打开安眠药，全部倒了下去。
顾秀想要阻拦，然而，癌症晚期的他虚弱得风吹就能倒，又怎么可能拦得住顾日月的自杀行为？
“我……我……”
“相信我。”
转眼间已经把所有安眠药都吃下的顾日月重新坐在顾秀床边，眼角有泪水闪烁：“今天晚上，你可以让我睡在你身边吗？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是躺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迎接天亮……”
“我……我……我愿意……”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顾秀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已经命不久矣的顾日月的手，哽咽着说：“快打电话去医院洗胃！等你出院以后，想在我身边躺多久都可以！我不会再……再……”
“但是我只想活在有你的世界里。”
男人静静地说着，紧挨着顾秀躺下。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随后又转向轻盈，最终完全停止……
体温也渐渐冷掉……
然而，被尸体抱在怀中的顾秀却完全没有恐惧，他亲吻顾日月已经没有体温的手指，内心无比平静，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明。
“对、对不起，直到现在才想起一切……”
顾秀说：“知道我是谁，知道你希望我做什么，知道……”
【可惜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系统的声音响起，它通过让顾秀附着在特鲁的身上加速吸收奇点的力量，如今胜利近在咫尺，确实可以不用继续顾及顾秀的想法。
“是啊，我因为你的欺骗做了错误的决定，我已经无法回头，但我依旧保留最后一点力量，让一切从头开始的能力……”
【你说什么！】
顾秀凄然一笑，说：“抱歉，我没有完全将我的灵魂附在特鲁的身体上，我的部分灵魂早已和他结合一体……从始至终他都是我的终极选择……”
【所以你的选择……】
“重启。”
轻轻的两个字，世界瞬间被刺目的白光笼罩。
系统崩溃，发出凄厉愤怒的吼叫！
【你知道重启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新生的世界既没有你也没有他！你知道——】
“我知道，我选择。”
他安静地笑着，直到完全被宇宙爆炸的能量吞没前都紧紧抱着怀中冰冷的身体：“新生的世界应该是个充满爱和善良的世界吧……”
随后，全世界被光芒尽头的黑暗淹没。
映着朝霞的天空消失了，沿着地平线升起的太阳消失了，这是创世前的黑暗，是宇宙爆炸前的永恒。
遥远的深渊尽头有一点亮光升起，渐渐增大，开始组织面积和形状，形成漩涡星系……
星系在黑暗中飞旋扩大，席卷真实和虚幻……
宇宙正以绝对的庄严肃穆冉冉重生……
……
……
我叫顾秀，是个孤儿，来自边缘星系人马β座，凭借比我的同龄人们更刻苦一万倍的努力如愿被帝国最高学府录取，坐星舰来到首都星。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我早早来到大礼堂，希望可以给老师和同学们留下好印象。
然而——
当我以学校建校三百年第一位来自人马β座的学生的身份走上主席台准备发表感言时，礼堂突然安静——
……
啪！啪！啪！
三队军人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进来，神情肃穆，动作整齐，军步踩踏红毯，带起气破山河的力度！
原本活泼的开学典礼顿时无边严肃。
学生们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军人们。
三队军人进入会场后，立刻占据礼堂走廊，紧接着，又是两队军人踩着军步进入。
所有军人都是礼仪兵出身，身材高大，气质坚毅，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的学生们顿时不分男女无不小鹿乱跳：兵哥们都好帅啊！
预定发言的顾秀站在台上，捧着演讲稿，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什么情况？
为什么会——
他不安地看向校领导，却发现领导们的表情比他更不安更惊慌。
不请自来的军人们很快列队完毕。
肃穆死寂中，一个白色礼服的银发男子自红毯尽头缓缓走来，身材高大，气质孤冷，如出鞘之剑，俊美无俦的面容嵌着一双宛若太阳余晖般璀璨的金色眼睛。
看清男子面容的瞬间，顾秀心头涌起万千波涛，无数记忆袭来，一切都恍如昨日。
他抬眸，与男子四目交错。
“你——”
“我回来了。”
男人莞尔一笑，走到顾秀面前：“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结束啦~
接下来就是一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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