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好宴因是主宾离去而不欢而散,刺史全程黑垮着一张脸,但却并没有发作,面对自己这个嚣张跋扈的小舅子,他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一刀将他给宰了去。
这个混账东西打那真的是作孽,得罪谁不好却是瞎了狗眼惹了那么一个小肚鸡肠的瘟神。
天下谁人不知这宋北云量小而气狭,这等人绝非良善之辈,莫要说推搡了他,哪怕是给他一个眼神他都能记恨许久。
就这么一个人,区区一个挂名捐来的员外居然敢去推搡他,真的是狗眼看人低,不知死活的东西。
“姐夫……你可要救救我啊,我当真是不知那人便是宋狗。”
这周员外在堂下,跪在刺史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着,他刚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当跟姐夫对他说完之后,再蠢的人也意识到自己干了怎样的事情。
姐夫这些日子苦苦的巴结这么一个人,就被自己这么一推搡就前功尽弃了,想来放在谁身上那也是火冒三丈。
“混账东西,若不是看在你姐姐与我伉俪情深,她又早逝的份上,看我今日不把你的头砍下来用石灰灌上放到那宋狗桌前。”刺史气得满脸通红:“你平日里嚣张跋扈也就罢了,今日你也不开开你的狗眼瞧瞧仔细!这人明着是柴家封地的属官,暗地里却是朝廷的四品钦差,他来此地要干什么,大伙都是心照不宣,你却是好,推谁不好偏偏要去推他?”
那周员外听闻更是哀嚎的不行,倒不是怕那四品官,而是宋北云这个名字实在太吓人了……
“此人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他今日来而复返,就是为了告诫,我好歹是个三品刺史,他却浑然不在意,可想而知他身后有怎样的仪仗,你啊你……可害苦了你姐夫了。”
听到姐夫的话,周员外跪坐在地上,目光木讷的盯着地面,表情呆滞、心若死灰。
跟他的表情相对应的是刺史的表情,刺史现在也不好过,毕竟家中的亲戚除了两个跟发妻生的儿子也便是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了,加上他以往也在自己落难时几乎散尽家财救自己出泥潭,如今若是真让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怕也是不好和亡妻交代。
“姐夫,救救我……看在姐姐的份上。”
“你闭嘴。”
刺史眉头皱了皱,呵斥一声吼,背着手在堂前走来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那人贪财好色,但却也是贪婪无比,若你直接上门以金赔罪,他保不齐要使出什么阴损的招数。不过我听闻他还是个颇有才华的文人……”
“姐夫,单凭您吩咐。”
刺史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拿起一个陈列用的花瓶往桌上一放,再从里头掏出一卷字帖,然后他心疼的颤了颤脸上的肉:“明日,你登门赔罪,就以此物和你那对玉如意为礼。”
“这是……”
“这是王羲之兰亭集序正本,价值连城!”刺史大人怒不可遏:“若不是你这混账……罢了罢了,就当我欠你们周家的。”
“那……那之后呢?”
“你府中还有多少钱财?”
在姐夫面前这个周员外并不藏私,他大概计算了一番:“约是有二十来万贯。”
“先去张连城家支取一些? 凑个百万。后日找人去宋狗处用这些钱将你那玉如意赎回来。”
“啊……那玉如意几千贯罢了。”
“蠢货!”刺史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让你这般做就这般做? 你管那许多!若是办砸了,你死无全尸,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说不准还要连累我。”
第二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这个周员外就等在了宋北云的门口,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日上三竿时,宋北云吱嘎一声打开了门,他歪着头看着在外头等着的周员外,只是轻笑一声便绕过了他,往外走去。
“宋……宋大人……”
那周员外连忙追上他:“昨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宋大人。小人昨夜一夜未睡,心中惶恐不安,今日一早便来与宋大人赔罪了。”
“无妨。”小宋背着手,面带冷淡:“毕竟这襄阳天高皇帝远,似你这般也算是人之常情。”
这句话一出来,周员外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心说果真被姐夫说中了,此人当真如传闻中的量小而气狭,只不过是一时冲撞却耿耿于怀。
“宋大人切莫责怪……”周员外上前将手中的包袱呈上:“昨日当真是小人那家仆们没有礼数,这小小意思便是当成是我与宋大人赔罪了,还请宋大人多多担待……”
小宋摆摆手:“我并无责怪,东西你且拿回去,若让人指摘个收受贿赂,却也是不好交代。”
“不不不,小人明白宋大人高风亮节,自是不会用那黄白之物去污糟了宋大人的眼,这是小人祖上收藏之雅物,小人又是那粗俗之人,这等雅致物件放在小人这边不亚于明珠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