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你的腿,将你关起来,关到你不再跑为止。”魏延泽咬牙切齿。
这架势分明,是的确有此打算,乔离毛骨悚然,魏延泽抱住他的怀抱收紧,低头,坚毅的面庞埋入他臂间,呼吸有些颤抖,不断地起伏着,连抱住他的胳膊都在发抖。
那是魏延泽在抑制自己的占有欲望。
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多半是这样,觉得一件东西该属于自己,大多时候能轻易到手,但越不容易摘到的果实越鲜美,于是不惜一切代价夺得。
他们这样的人,早已习惯了被别人考虑心思,很少去考虑别人的心思。
这几乎是魏延泽有生以来第一次,放低姿态去对付某个人,细细琢磨对方满是荆棘的心,克制住粗暴的欲|望和一劳永逸的想法,只为了拥有一颗真心。
换成别的人,遇上乔离这样无权无势的,先给学校施压,剥了他的工作,再给父母施压,让他被赶出家门,最后到他走投无路无依无靠时,掳回家,敢跑就打断腿,关起来昏天黑地,任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不然怎么叫霸道总裁。
可是,乔离这么脆弱,轻轻碰一下都可能跌倒摔碎。
硬的不行只有来软的,来软的乔离又没当一回事,魏爷当真左右为难。
魏延泽沉浸在与狠戾欲|望的对抗中,没注意到乔离正在翻手机,然后他听见小乔唯唯诺诺地嗫嚅:“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魏延泽抬眼望向他,眼底隐有惊喜。
“元朝杂曲,折桂令,徐再思。”乔离继续他冰冷无情、波澜不惊的语调。
魏延泽:“……”爷打心底讨厌理科生,嘤嘤嘤。
“魏爷,”乔离有些好笑地望向他,“解释一下?”
魏延泽回过神来,乔离的眼睛里仿佛有光,那样地吸引魏延泽深入,明明内心有无数种阴暗想法,却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好言好语地为他解释:“比如,爷从来没有这样思念过一个人,所以一旦心有所思,就难以控制,害上了相思病。”
“就是说,之前没有打疫苗,所以感染病毒后,无法快速出现免疫反应。”乔离如是类比,并表示理解。
魏延泽刚浮出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霎时,脸黑赛锅底,一把推开乔离,站起身冲出门:“你自己玩蛋去吧乔离!”
乔离一脸无辜,追着他跑出门:“魏爷,你去哪儿?”
魏延泽想回家,乔离太欺负人了。他摆摆手:“拿外卖。”
“哦……”乔离缩头,闷回沙发上,安静乖巧等外卖。
魏延泽下楼找外卖小哥,只见远方一道黄色闪电,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魏爷有点惊吓,不自觉退了半步。
小哥转弯没及时,车速太快,扑通摔倒,外卖盒子洒了一地。
意外来得很突然,魏爷上前拉他:“兄弟,你没事吧?”
本以为是兄弟,低头一瞅,却是个大爷,头发花白花白的,被摩托车压住,爬不起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魏延泽把摩托车扶起来,靠边停放,这一堆外卖是救不了了。
他拦下一辆出租,把大爷扶起来送上去,对司机嘱咐:“送去医院。”
司机看了下大爷痛苦得面容扭曲的模样,以为魏延泽是他儿子,惊诧地问:“你不去?”
“我媳妇儿在等饭。”魏延泽说。
司机啧啧:“媳妇儿能有爹重要?你爹,送外卖的?”
大爷忙解释:“不是我儿子,”他转头朝魏延泽道,“小伙子,谢谢你,你的外卖我晚点赔你行不。”大爷低头抹眼泪:“今天钱又白挣了。”
魏延泽想了想,上车道:“到医院吧。”
大爷讶异:“你也去?”
“把你送过去。”魏延泽淡淡地说,摸出手机给乔离发讯息,才发现没电自动关机了。
什么时候没电的,完全不知道。
魏延泽微蹙下眉头,将手机收回去,希望医院离这儿近,不会花多长时间。
大爷腿摔断了,儿子女儿都在宁北,抽不出身过来。
等魏延泽处理完,天都快黑了,给乔离带的晚饭也没影。
接受了大爷的千恩万谢,他健步如飞,走出医院,这种小地方,夜间开门的小吃店寥寥无几,火锅店和烧烤摊的生意倒是爆满。
乔离怀着娃,不能吃这些。
魏延泽不认路,只记得来时的路标,绕来绕去,几乎绕遍全城,终于找到一家尚未打烊且卫生看得过去的中餐馆。
要了两菜一汤,付现金,等柜台找零钱,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时间过了晚上八点。
魏延泽急急忙忙往回走,一路问一路走,终于摸到家门口。
小区院里不少吃过饭的老人孩子在休憩,情侣们笑闹着走过。
魏延泽冲上楼,只恨五楼太高,没法立即冲回乔离身边。
他没有钥匙,拎着饭菜砰砰敲门。
过了很久,门才开。
魏延泽看着乔离,他才离去几个小时,乔离却跟变了个人似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战战兢兢地望著他,眼睛眨巴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魏爷?”
“欸,”魏延泽说,“路上耽搁,你怎么了?”
乔离猛地让开他,犹如让开洪水猛兽。
魏延泽不知乔离怎么了,幸好饭菜还热乎,有点凉,魏延泽进厨房放在盘子里加热。
乔离默默地看着他,等魏延泽一回头,乔离又飞快地将视线挪开,闷闷不乐地回到客厅。
餐桌上,乔离不说话,沉默地挑菜吃。
魏延泽想解释,但又不知该从何开口,张了张嘴,也没话说。
于是相对无言,都饿了,狼吞虎咽一顿吃。
乔离吃得半饱,就放下筷子。
魏延泽问:“饱了?”
乔离点头:“饱了。”
“站一会儿,别坐着。”魏延泽叮嘱。
乔离依言站起来,手足无措,在客厅内晃悠。
魏延泽收拾碗筷丢进厨房,对乔离说:“去洗澡。”
乔离直直看着他,目光中有些隐忍,半晌,默默地取上睡衣钻进卫生间洗澡,魏延泽撸起袖子涮洗碗筷,越琢磨越觉着乔离状态不对劲。
把碗筷叠放整齐,将布满油烟的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刚转身,就发现乔离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他。
魏延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干巴巴地问:“怎么了?”
“我洗好了。”乔离敛眸,留下这句,转身回卧室。
魏延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雾水地想着,乔离就是为了来跟他说一句洗好了?
难不成…有其他意思?
邀请?
魏爷心里有点小雀跃。
乔离的状态不对劲,或许与他发情有关?魏延泽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们家魏夫人现在就需要他爱抚安慰。
嗐,魏爷叉腰,我可真是体谅爱人心思的个好男人。
魏延泽窜进卫生间,洗了个战斗澡,然后急吼吼地冲回卧室,一脚踹开门,怀抱大张:“魏夫人,爷来了!”
乔离在看电视,电视挂在床尾那头的墙上,他扶了扶黑框眼镜,视线扫过夸张地露出上半身的魏延泽,一脸冷漠,继续看电视。
魏延泽:“……”感觉哪里不对劲。
“乔离,”魏爷蹦上床,搂住他,“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发情了?”
“没有。”乔离扭头躲开他,照旧闷闷不乐,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白炽灯光下,文质漂亮的美人。魏延泽侧首看着他。
乔离骨相很好,因为常年待在室内,极少接受紫外线照射,又不好玩手机电脑等一系列电子产品,三餐清淡规律,早起早睡定时跑步锻炼,无意中把皮肤保养的很好。
再加上天生丽质,桃花眼高鼻梁浓长的睫毛,整个人落在魏延泽眼里,气质清寒,内心却稚嫩,怎么看怎么合他心意。
乔离头发是浓墨般的黑色,灯光照射下泛着幽微光泽,他紧紧抿住下唇,电视灯光映射在他眼底。
“乔离……”魏延泽好笑:“有本事你就别搭理爷。”
乔离默不作声,眼睛死死盯住国际新闻,在播放两国外交。
魏延泽抬手捧住他侧颊,拂去乔离额发,滚烫的唇落在眉梢,沿骨形下滑,舌尖抿过微小的绒毛,辗转到唇边,一口咬住了。
乔离皱眉,魏延泽按住他,加深了这个吻。
事实证明,魏爷在调戏小乔同学这方面经验丰富,啃得对方昏头转向的同时,大手蹭入被窝。
乔离绷直的双腿蜷缩起来,呼吸变得急促。
“说话,”魏延泽威胁他,“否则办了你。”
“……”乔离垂眸,深深吸气,平复了呼吸,才缓慢而干涩的开口:“我以为…你走了。”
这话里好像含着天大的委屈,都隐藏在短短六个字背后,失而复得的惶惑、身在梦中的惶恐、胆战心惊的重逢。
敏感脆弱又卑微的内心,有多害怕,追来的人,只是一场无休无止的幻梦。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乔离哽咽:“算了。”
魏延泽心疼地将他搂紧,眼眶泛酸,嘴上佯作轻松:”就是出了点意外。“
“嗯。”乔离想了想,嘱咐:“你要是走了,记得说一声。”
魏延泽撑起上身,四目相对,他看着眼前人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沉声问:“乔离,我都破产了,除了你,没人要,你忍心赶我走?”
乔离摇头,魏延泽摸摸他的肚皮。
乔离猛地意识到什么,拍开了魏延泽的手,转身缩回墙角。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就是,感情已经变化了自己意识不到吧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