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齐云笙还记得她幼时的样子。
沈念想起他家那个傻子弟弟,问:“韩亚现在好些没?”
“娘胎里带的病,控制住不恶化就算他命好,总归这辈子生活无法自理。”
听到他们在聊韩亚,齐妙满满一肚子怨言。齐妈妈去世时齐妙还小,接受后妈就够困难的,还要躲着不被傻弟弟欺负。
加上她只读到中专毕业就留在小镇的移动公司工作,和弟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烦都要被烦死。齐爸爸三年前因病去世,嫁为人妇的齐妙和继母那边除非逢年过节才走动,平日里根本没来往。
“世上再找不到我哥这样的大善人,韩亚去上海看病,一应开销都是他。平时每月给他们母子俩贴补生活费,严姨给我俩当几年后妈,我哥倒要负责她儿子一辈子……”
严姨是齐家兄妹的继母,齐云笙不愿意听妹妹唠叨家长里短,不悦地打断她的话:“你知道多少?别跟念念胡说。”
“你以为瞒得了我?严姨在街上碰到我,特意跟我炫耀,说你给韩亚买了笔记本电脑,他一个傻子会玩么?白白浪费钱。”
齐云笙不搭腔,抱起那摞旧书往院子里走。齐妙只得对沈念抱怨:“我说的不对么?就算他能赚钱,也没必要花在傻子身上,留着娶老婆养孩子不好?”
别人的家事沈念不好随意评论,见天色不早,她提议道:“晚饭我请你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齐妙一直留在小镇生活,特色餐馆早吃了个遍,她想了想问:“薄饼卷炸串怎样?”
漂泊在外最想念的便是家乡的美味,沈念爱吃各式小吃,肉酱烫面、炸串儿和红豆糕是每次回家必尝的。齐妙一讲她就忍不住流口水,可齐云笙呢?男人大多对街边小吃敬而远之。
“下次吧,今晚你哥在,我请你们去饭店撮一顿。”
齐妙二话不说站到门口问:“哥,我和念念要去吃炸串儿,你去不去?”
齐云笙果然不大乐意:“东道主怎么当的?多年没见就请人家吃炸串?”
“念念请客,她说想吃,你到底去不去?”
沈念从齐妙背后探出脑袋,弱弱地问:“要不我请你们吃别的?”
“算了,我去,真服了你们。”
齐云笙嘴上嫌弃,却又尽己所能的顺着她们,这点和幼时完全一样。沈念要先把花卷喂饱,兄妹俩热出一身汗,齐云笙到隔壁冲澡换衣服,齐妙直接在这边洗。
她没带衣服来,又懒得去隔壁拿,便找沈念借裙子穿。夏天沈念喜欢宽松的亚麻裙,齐妙虽然比她胖一号,也能套得上。
小镇的商业街走过去用不了二十分钟,街道窄开车反而不方便,他们说好步行前往。齐云笙洗完澡换了身简单的T恤运动短裤,头发擦到半干,看起来年轻朝气,根本不像三十岁。
炸串都在露天小摊上卖,沈念和齐妙挤进去挑菜,齐云笙站在后头望着她俩。准确地说,他在看沈念。
她扎着丸子头,露出白皙的后颈,侧颜清秀,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灵动的眼睛……
“哥,吃不吃辣?”
沈念回头,和小时候一样跟着齐妙叫他哥,齐云笙突然心软得不行,以至于怔在原地忘了回答。
沈念只好又问一遍,齐云笙下意识地说“要”。美色误人,大约此刻不论沈念问什么,他都会说好。
海带、腐竹、里脊肉等下到油锅里劈啪作响,老板熟练地铺好三张薄饼,刷上秘制酱料,把炸好的串串用饼裹起来,握住竹签往外一抽,一份便完成了。
炸串儿各地都有,沈念只在小镇吃到用饼卷着的,可以中和掉炸物的腻。
齐云笙那份被老板加太多辣椒,他本身不大能吃辣,一口咬下去直觉得耳朵都在冒烟。情急之下他把沈念手里的半瓶水抢过来,仰起头咕咚咕咚灌几大口。
“水……我喝过的。”
齐云笙把瓶盖一拧,淡淡地说:“等下买瓶新的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