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抹去了眼泪,一脸的自责道:“陛下,臣教子无方,却是养出了一孽子李艺,这孽障学什么不好,竟然学人联络京中士子,试图联名上书天子,弹劾楚毅总管……”
顿时朱厚照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士子联名上书,这在朱厚照看来同百官直谏根本就没有多少区别,说白了就是拿所谓的大义名分来压他这位帝王,就是逼宫。
不管对错,没有几个帝王会喜欢被臣子逼宫吧。
就见李适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张名册,颤抖着手,将之递给谷大用道:“陛下请看,这是那孽子所联合的京中士子的名册,老臣察觉之后,第一时间便带了名册前来拜见陛下。”
朱厚照看着一脸自责的李适,只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堂堂阁老,竟然家门不幸,出了李艺这么一个惹是生非的儿子。
接过那名册,目光一扫,为首一人唤作孙静安,其下便是李艺,往下更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大概看了一下,差不多有近百人之多。
显然这段时间,孙静安等人又联络了一些人加入其中。
上百名文人士子一旦联名上书的话,在这京师之中肯定会掀起波澜,尤其是在黄淮等人即将伏诛的时候,就算是朱厚照心中都绷着一根弦,就怕京中出了什么乱子。
当然最让朱厚照心中恼火的是这些人的逼宫之举,文武百官逼宫也就罢了,他动不了百官,可是这些士子算什么,什么时候一群文人士子也可以逼迫他这位天子了。
李适趴在地上,余光偷偷的看着朱厚照的神色变幻,一颗心不禁悬了起来。
“陛下啊,老臣有罪,家门不幸,今日前来,老臣不求陛下饶过李艺那孽子,恳请陛下能够让老臣告老还乡,若是能够为那孽子收尸,老臣感激涕零!”
嘭,嘭,嘭
李适叩首,眨眼之间额头之上便破了皮有鲜血渗出,朱厚照本性宽宏,眼见李适如此,连忙上前将李适扶起道:“阁老乃是朕之股肱老臣,你之忠心,朕已知晓,李艺之举与阁老无关,朕又怎么能够因为李艺而令阁老告老,否则朕岂不成了不明是非的昏君了吗?”
“老臣教子无方,又有何颜面留于内阁之中,若是陛下真的可怜老臣的话,便放老臣回归故里吧,老臣将于千里之外,日日为陛下祈福!”
说着李适跪伏于地,五体投地大礼参拜,无比坚决道:“陛下若是不答应,臣便长跪不起!”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看着李适,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道:“卿家的意思朕明白了,你且先起身,且容朕想一想。”
听得朱厚照言语之间有松动之意,李适心中一松,他所求便是平安脱身,离开京城这个大漩涡,哪怕是为此搭上一个儿子,只要能够保住李氏一族,那也是值得的。
目送李适离去,朱厚照目光落在那一份名册上面,脸色阴沉无比道:“谷大伴,朕是不是太仁慈了,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他们就不知道这是逼宫吗?要朕颜面何存!”
看着拍着桌子的朱厚照,谷大用连忙道:“陛下息怒,息怒啊,为了一群不相干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啊!”
平复了一下怒火,朱厚照道:“给朕将楚大伴请来!”
谷大用心中轻叹,看朱厚照的态度,这些文人士子怕是要倒霉了啊!
楚毅接到传召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楚毅便心中惊讶,这两日朱厚照的心情不是很好吗,这又是谁惹了这位帝王啊。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朱厚照将桌子上的名册递给楚毅道:“大伴且瞧一瞧,就是这些人,真的是气煞朕也!”
楚毅一脸不解的接过名册,上面密密麻麻上百个名字,可是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啊,他就算执掌东厂,也不是无所不知啊。
这会儿谷大用轻咳一声,低声给楚毅解释了一番,听了谷大用的解释,楚毅才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朱厚照会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了。
再次扫了那名册一眼,楚毅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道:“陛下何必同一群狂妄儒生置气,臣在江南杀了一波又一波,本以为会让他们长一长记性,看来臣的屠刀杀的还不够多啊!”
一股森然的杀机自楚毅身上闪现,站在楚毅一旁的谷大用只觉得浑身一寒,不禁敬畏的看了楚毅一眼。
这京城之中,怕是也只有这位才敢将杀读书人说的这般轻巧吧。
朱厚照想到楚毅的确是在江南杀了不少文人士子,心中也被楚毅的话给鼓起了几分杀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只听得朱厚照冷冷的道:“大伴说的对,他们以为这里是京城,大伴你便不敢大开杀戒,所以才敢如此蔑视于朕啊!”
说着朱厚照声音有些嘶哑道:“既然如此,那就给朕杀!”
能够让朱厚照这么一个性情宽厚的帝王生出这般的杀机,可想而知朱厚照心中怒火究竟有多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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