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长安年纪小,可一哭闹起来,根本抱不住,李明舟正不知所措时,季芙从旁温声细语道:“皇上,把孩子交给臣妾罢,臣妾帮忙哄一哄。”
“你?”李明舟蹙眉望她,有些不?太确信地道,“你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懂得如何抱孩子么?若是小殿下出了半分?闪失,你可担当不?起。”
季芙笑而不?语,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三下两下便将大哭不止的长安哄住了。李明舟见她抱孩子的动作实在娴熟,忍不?住就询问道:“你以前也哄过孩子?”
“回皇上,臣妾的长兄膝下有一孩子。因嫂嫂身体不?好,遂平常都是臣妾帮衬着。哄孩子的事情,臣妾不?敢说精通,可的确比寻常人有办法。”
李明舟暗暗点了点头,见她做事说话干脆利索。半点也不?矫揉造作,尤其是见她亲手给长安更换尿布时,更生好感。
红羽死后,长安便没了母亲,日后无论是谁当了皇后,都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遂一定?要挑一个真心喜欢他的母亲才行。
这位季芙姑娘的长兄,正是新上任的冀北一带中书令,不?久前才调任至京,虽不是晋王府的爪牙,可算的上是难得的忠臣。能力也十分?出众,顾铮一直以来都想拉拢他,可约莫是此人洁身自好,不?肯同晋王“同流合污”。
而且太后很明显十分?偏宠她,否则也不?会第一夜就指名道姓让她过来侍寝,甚至还让慈宁宫的女官,亲自将人送到了皇帝的寝宫。
因此,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季芙都是当皇后的最?佳人选。李明舟正想得入神,待再回神时,季芙已经将人哄睡着了。
“看起来,你很喜欢小孩子。”
季芙将长安小心翼翼地放在摇床里,又细心地掖了掖被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淡笑道:“皇上是觉得臣妾故意讨好小殿下,用以博取皇上的宠信么?”
“朕并非此意,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冷冷清清,可哄起孩子,倒是难得的温柔体贴。”李明舟由衷夸赞道,突然对她有了些改观,不?仅如此,他甚至在季芙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太子妃的影子,下意识就想同她亲近,可男女有别,他到底忍住了,笑着道:“长安命苦,才一出生,宁贵人便去了。一直以来都养在朕的身边,由乳母照顾着。但她们不?及你会哄孩子。”
“既然如此,只要皇上和小殿下不?嫌弃,臣妾日后定会时常过来探望。”
李明舟颌首,待吩咐了宫人们后,见天色已经很晚了,负责送季芙过来的女官和轿辇也早就撤下,若是现在唤人过来,定?然要费番工夫。况且深更露重,走夜路也不?甚安全。
思?来想去,没个拿定的主意,季芙却像是能读懂他的心一般,轻声道:“小殿下晚上哭闹,定?然是身子不?甚舒服。求皇上准许臣妾留在这里,帮衬着乳母们一同照顾。”
李明舟一愣,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善解人意,心思?也通透,遂点头应了,季芙一直送至殿门口,晚风一吹,身上的堇色衣裙猎猎作响,显得人十分?清瘦。
他坐上轿辇,刚好回头,恰好瞧见她微垂着的眸子,单薄的身影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显得极其惹眼。置身在夜色笼罩下的宫墙中,仿佛被人禁锢住的金丝雀。
就以顾铮的行事作风,绝对不会允许李明舟在外碰任何一个女人,甚至包括男人,因此,选召入宫的秀女,日后无一人能得到皇上的宠幸,更别说是有孩子了。
季芙若是得了长安,日后养在膝下。不?仅能傍身,还?能稳坐皇后的位置。只不过,朝是红颜暮白骨,她这一生都要埋葬在朱墙之中了。
翌日,李明舟才刚下早朝,太后便把他唤了过去,先是谈起立妃嫔的事,后来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便话风一转,说起来昨晚的事。
约莫是季芙已经在太后这边解释过了,太后倒是并未如何斥责为难,反而说起长安时,言语中格外偏向将孩子送到未央宫里,由季芙抚养。
这事顾铮早些时候便猜到了,提前跟他打过招呼,遂也没甚么可不同意的。
待从慈宁宫出来后,恰在玉华殿门前遇见了顾铮。他正被一群官员簇拥着,面上是往常冷清的神色,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的官员,便是季芙的长兄,当今的中书令季连。
众人一见圣驾,赶紧拱手见礼。李明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季连便不再同顾铮多言,随其他人一同离去。
“才从慈宁宫出来?”
“是啊,一下早朝就被找去了,坐那儿说了会儿话。皇叔在这做什么?”
顾铮抬起下巴,指了指季连的背影,轻笑道:“放线钓鱼,此人若是收用,定?是极大的助力,万不?可让人捷足先登了才是。”
顿了顿,他又望着李明舟道:“昨晚……”
“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不?会做对不起皇叔的事情,哪怕别人把刀架在了我的脖颈上。”李明舟忙解释,生怕被顾铮误会。
谁料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见左右无人,拍了拍李明舟的肩膀,“皇叔知道,你最?乖了。”
只这么一句,就仿佛喂李明舟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的皇叔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一直以来对他赋予了极大的期望,以及无限包容和信任。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做出任何对不起皇叔的事情,否则就太不?是个东西了。